穆忱的手指冰凉,像是某种没有生命的爬行动物,缓慢而贪婪地抚过闻昔的脸颊。
闻昔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生畏的凉意。从他的脸颊开始,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血管里爬行,啃噬着他的理智。
一路渗透,直达心底。
他本能地想要躲开,但只僵硬了一瞬,然后故作放松地微微侧过头去。
内心却在和另一个人格疯狂地交谈。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疯子闻昔在脑海中咆哮,嗜血的渴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闭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可真tm的恶心。”
闻昔同样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表面上,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甚至还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穆忱的触碰令他害怕极了。
“乖一点……”穆忱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语气中带着一丝病态的迷恋,“很快,你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你是个变-态吗?
闻昔一边拼命地压抑着疯子的冲动,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医务室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窗户被铁栏杆封死,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紧闭的房门。
“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把我们也变成那些怪物的一部分吗?有什么好想的?这种变态,这种疯子,这种把活人当做养料的渣渣,直接杀掉就好了!”
疯子闻昔在脑海中愤怒地咆哮,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玻璃划过黑板,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穆忱撕成碎片。
闻昔沉默着,穆忱的话语和那些恐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一团挥之不去的阴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明白疯子闻昔的愤怒和焦躁,他也想不顾一切地释放内心的野兽。
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够了!闭嘴!”闻昔猛地咬住舌尖,用疼痛来保持清醒,“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是计划,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
“计划?合作?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疯子闻昔嘲讽道。“别傻了,我们都是疯子,都是怪物!我们注定要被这个世界抛弃!”
“不,”闻昔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合作。”
闻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微弱却异常坚定,像是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芒。
“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像是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协议。
另一个他短暂而蛰伏的安静了下来,将身体的控制权留给了闻昔。
闻昔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双手藏进袖口,眼中的恐惧被一抹冰冷的寒光所取代。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抹顺从的笑容,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暗色,怯生生地问道:“要怎么……才能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很好。”穆忱低沉的笑声在闻昔耳边回荡,手指描摹着他的的眉眼,带着一丝病态的迷恋,“你会成为最完美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用词。
最终吐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艺术品。”
就在这时,闻昔动了。
他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抹狠厉所取代,一把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的手术刀凭空出现在闻昔缩在衣袖的那只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刺进了穆忱的心脏。
【弹幕:卧c!反转了!这个新人好A啊!】
【弹幕:这小子有点东西啊,竟然敢阴boss!】
【弹幕:这眼神绝了!这反转我爱了!老婆你尽管疯,出事我扛!】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穆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低头看着胸前盛开的血花,殷红的血迹将他燕尾服下雪白的衬衫,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诡异暗红。
“你……”
穆忱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可看起来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痴迷地看着闻昔,欣赏着他的狠绝和疯狂。
他一直都知道闻昔的柔弱是装的。
他也乐在其中的陪他玩这场猎人还是猎物的游戏,却没想到,这朵看似娇弱的玫瑰,竟然长满了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怎么敢……
“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闻昔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忱,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过,比起这个……”
他没有任何犹豫,面无表情地拔出手术刀,任由温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也毫不在意。
只是平静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然后拿走了穆忱掉落在一旁的钥匙,打开医务室的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戏谑,在空荡荡的医务室里回荡:
“比起这个,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只有疯子,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同样我也教你一句,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穆忱仰躺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
心脏被贯穿的剧痛,并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涌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和快感。
“真狠啊……”他看着闻昔离开的方向,嘴角勾勒着一抹病态的笑容,“我喜欢……”
……
回到捉迷藏副本,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被锁定的最后一分钟倒计时重新开始跳动。
60,59,58……
SAN值跌破临界点带来的剧烈头痛让闻昔眼前阵阵发黑,视线开始扭曲、模糊,耳边充斥着乱糟糟的耳鸣声,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大脑。
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穿梭在教学楼的走廊里。
“左边…还是右边……”
他喃喃自语,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一丝线索。
“只有找到最后的号码牌,才能结束游戏……”
“号码牌…藏在…枯树……”
“献祭…枯树…办公室……”
穆忱刚刚说过的这些话,此刻却变成了一个个诡异的音符,在他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答案。
墙壁上的涂鸦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向他逼近。
天花板上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脚下的走廊像是在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只有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在不断地催促着他:
“快!时间不多了!”
枯树!
对,穆忱说过,学校后院那棵枯树是献祭的养料供给之所!
他猛地想起— —
操场边就有那么一棵枯树,在闻昔刚进入副本时就注意到了它,那棵树仿佛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挣扎,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诡异的回音,像是某种恐怖的生物在低声嘶吼。 闻昔的脚步越来越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冲破他的肋骨。
“找到了!”
他来到枯树面前,就站在黑白默片里看到的那两个女生一样的位置。
眼前是扭曲如同鬼魅爪牙的枝干,树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哀嚎。
“教导处办公室……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