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深知出门在外要对陌生人保持警惕心,尤其是在异国他乡。
她冷淡地回了句是。
司机却没看出她不愿多说的意思,又追问:“那栖梦园里葬着你们的什么人?”
南枝撑着脸,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一眼,眼神沉郁,“None of your business。”
司机被她呛了一下,不屑地嗤了声:“切,装什么清高。”
他提高速度,将车开得飞快。
南枝抓住扶手,眉心紧拧,偏头问江折:“这里是可以超速的吗?”
“当然不能。”
她便空出一只手将司机仪表盘显示的速度拍了下来,已经达到了70公里的时速。
听见快门的声音,司机猛地转头,“你还拍照?”
南枝笑盈盈地指了指车窗外,“就算我没留存证据,外面的交警也追上来了。”
司机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骑着摩托的警察打开了旋转灯,刺眼的灯光360度晃着他的眼睛。
“pull over the car!”
听见喇叭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司机立即将速度降了下来靠边停车。
A国是允许携带枪支的,他不敢胡作非为。
南枝和江折也一并要求下了车。
司机正在用母语神情激动地和警察解释,唾沫星子溅了后者一脸。
警察嫌弃摸了一把络腮胡,甩了甩手。
他懒得听司机解释,直接开了张罚单。
“I don't care about the process. I only care about the result.”交警将罚单贴他脸上,“You were speeding.”
司机瞪了两人一眼,气急败坏地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交警看向两人,用蹩脚的中文问:“华夏人?”
江折应:“是。”
“去哪?我开警车的同事在附近,我让他们送你过去,这里不好打车,”
“栖梦园。”
交警一怔,拿对讲机的动作滞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呼叫同事过来。
南枝还是第一次坐外国警车,尽管没有开警灯,可坐在后排,就是莫名有一种自己犯了事的心虚尴尬感。
开车的警察一路无话,安静地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车稳稳停在栖梦园门口,警察朝两人挥了挥手,“bye.”
南枝向他道谢:“thank you.”
江折定定地站在门口许久,眉眼低垂。
南枝握住他的手,“阿言,我们进去吧。”
门口的守墓人是个留着金色半长卷发的男人,见时江折,将口中含着的烟斗放下。
“江,你来了。”
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全然没有外国口音。
南枝微讶,侧目看向江折。
他向她介绍:“枝枝,他是栖梦园的守墓人Adam,和我父母是旧友。”
“Adam,她是我女朋友。”
Adam笑起来,“真好,你带她来,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江折和他寒暄了几句,就牵着南枝进去。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下,斑驳地落在形态各异的墓碑与雕塑上。
墓园里是哥特式风格的墓碑,墓间绿植肆意生长,常春藤攀附在古老石壁,嫩绿色叶片与灰暗的石墙相依偎,空气中弥漫着绿植清新的味道。
正中央立着一座天使雕塑,祂展开羽翼,面容悲悯,守护着每一位沉睡于此的灵魂。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与远处市区隐隐传来的喧嚣交织,却没有打扰到这里的安宁。
南枝的心沉静下来,脚步也不自觉放轻,跟着江折往前走。
最终两人在神像之下的墓碑前停下。
碑上贴着一对黑白照。
照片是一对模样年轻的夫妇,眉眼都和江折有几分相似。
遗照上的两人是笑着的,明明是第一次见,南枝却感受到了温暖亲切。
江折静静地看了许久,才将一直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百合花放在墓前。
“爸妈,向你们正式介绍,我身旁的是枝枝,我女朋友。”
南枝朝墓碑郑重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南枝。”
一阵风吹过,墓碑两侧的松柏枝轻轻摇晃起来。
她错愕地伸出手触碰。
江折眉眼软下来,“枝枝,他们很喜欢你。”
南枝弯起眼,“我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了。”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他半垂下眼帘,抬手抚上墓碑。
她没有说话,安静陪着他。
许久,江折才收回手,“枝枝,我们回去吧。”
“好。”
离开栖梦园,江折的状态好转了不少。
他温声问:“要在这里逛逛么?”
南枝想起万晓珊的话,摇了摇头,“晓珊说这里是陆氏集团的总部所在,我知道你不想被陆老爷子发现,所以我们尽快回去吧。”
江折的手收紧,“是,这座城市每个角落几乎都有他的人。但栖梦园这里可以放心,Adam不会透露我们来过这里。”
南枝试探性问:“你父母的忌日……他不会来吗?”
他眉眼微沉,“他从未来过。”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低沉,握紧他的手,“吴大师说,他以前很疼爱你母亲。”
江折冷嗤:“呵,虚伪的宠爱。如果是真心在意,怎么会在她去世以后一次也没来过?”
墓园前安静的马路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汽车轰鸣声。
南枝拧眉,“来人了,还不止一辆车。”
Adam从门口追出来,“你们快躲进我这里,陆老先生要到了。”
江折眼神一凛,拉着南枝一起进了Adam的房间。
车队整齐划一地在门口停下,领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
后座的车门打开,陆振海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Adam面色如常,恭敬地开口:“陆先生。”
陆振海只淡然应了一声:“嗯。”
待他进入,保镖便一左一右站在入口处,“暂时封锁墓园。”
南枝和江折坐在地上,借着书桌挡住身形。
她能明显察觉到,在陆振海说话时,江折身上浮起的冷意。
陆振海停在陆晚清和江瀚墓前,鹰隼似的眸子紧盯着那束百合花。
半晌,他冷笑一声。
他从里面出来,看着Adam幽幽开口:“他来过?”
没有指名道姓,Adam却知道是在说江折。
他立即回答:“没有。”
陆振海高深莫测地哼笑了声,没再说什么。
保镖回到他身侧,护送他回到车上。
陆振海双手抵着拐杖,沉声吩咐副驾驶座上的人:“阿杰,查一下今天奥克维尔的入境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