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的树上,乌蟟蝉突然闭音。
氛围一时凝重。
聂惊荔整个人震在原地,美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车内那位气质矜贵清雅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很不可思议的问。
凌澎替裴熠词接下话茬,说:“聂小姐,这位是我老板。”
“你老板?”聂惊荔大脑一阵风暴,头疼得厉害:“他怎么变成你老板了?你……你公司被他收购了?”
“不是。”凌澎从容不迫的解释:“他一直是我的老板。”
“别开这种玩笑,凌先生。”呜呜呜救命,现在装晕倒还来得及吗?
“坐上来。”裴熠词适时启唇,嗓音冷冰冰,听不出什么情感。
但这都是伪装的招术,先骗她卸下心理负担,等上车再说。
聂惊荔瞧他摆着一副冷脸,压力确实也没那么大了。
她踩上踏板,钻进去。
凌澎再次向她问清楚酿酒基地的路线后,即刻关紧车门,绕到副驾驶座。
后车厢形成独立隔断的隐私区域,无人窥得见里面的情况。
聂惊荔窝在宽敞奢华的航空式座椅,鞋底暗暗磨着降噪地毯,好想用脚抠出十六房八厅。
“劦、劦羽集团是你的啊?”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一直都是我的。”裴熠词认真说。
“那……我的大金主客户,也自始至终都是你?”
老天公,为什么这么抓马。
“嗯。”裴熠词轻徐颔首。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你故意派凌澎来接近我?”聂惊荔捋着捋着,有点生气:“干嘛要这样做?”
“不这样做,怎么和你产生利益关系?”他语调邪肆不羁,长指轻轻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字字勾心:“并且,又如何能被你摆在首位,成为你最重要的达官贵人?”
聂惊荔:“……”
好想把他摁进山沟里,塞他满嘴草泥浆怎么办?
“少给自己贴金,谁…谁说你是我的达官贵人了!”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裴熠词却不焦急与她争论,而是慢条斯理的拿起手机,登进微信,点开她昨晚最后发的那条语音。
“当然重要,他可是我的达官贵人。”
聂惊荔:“……”
聂惊荔:“……”
聂惊荔:“……”
这次真的尬得好想把自己给塞进山沟沟里。
偏偏裴熠词又很混蛋的说:“我打算,把它制成专属铃声,嫂嫂授个权。”
“你别疯。”聂惊荔面红耳赤:“赶紧删掉,我不准你再听。”
说着,她倾身,欲抢过来删除。
却反被裴熠词擒住双臂,将她抱坐到他大腿上。
聂惊荔的心跳,瞬间紊乱飙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你放开我。”
由于力道悬殊,她完全挣脱不了。
裴熠词扼紧她的小腰,想要她当面再骄傲的讲一遍:“我是你的什么?”
车帘遮着,瞧不见外面的风景。
聂惊荔闻着他衣服的香气,有那么一刹差点迷了心魂。
她微微张开红唇,有许多话涌到喉间,却不知顾虑着什么,欲言又止。
裴熠词注视着她琉璃般清泠的眼睛,耐心陪她慢慢玩:“你若不说,我会亲到你说为止。”
他言出必行。
聂惊荔长长的眼睫毛,如花瓣上受惊的小蝴蝶,轻盈的颤了颤。
紧接着。
未待她开口。
商务车忽然稳稳的停下来。
凌澎不合时宜的嗓音,在车门内侧的音箱荡起:“老板,荔园到了。”
裴熠词眸色邃冷,只好被迫敛住想吻咬聂惊荔小嘴角的冲动,放开聂惊荔。
聂惊荔逃过一劫,匆匆下车。
七年后的荔园,变化很大。
园内建了酒窖,荔枝树也窜得更高,有些得搬梯子爬上去。
特别是那棵挂绿,树干茁壮,枝叶繁绕,长势异常生猛茂盛。
但树顶上,零星挂着三几粒荔果。
“原来,酿酒基地是建在这边,才不敢让我来参观。”裴熠词慢悠悠行在她身后,玩味说:“你是怕和我触景生情,还是怕旧情复燃?”
他句句有效的植入她心扉。
聂惊荔掐折两三片枝叶撕玩着,假装漫不经心回应:“我说过,我跟你只是玩玩而已,哪有什么真情实感。”
她始终不愿承认。
许是怕这段感情很难再有结果。
毕竟,破碎过的镜子,再怎么拼凑黏补回来,它终究还是有裂痕的。
至少,在裴熠词的心里,一定存在着裂痕。
所以,她没勇气去赌。
而就算赌赢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她终究还是要跟他哥结婚……
想从她嘴里讨句实话,是不可能的。
裴熠词作罢,不想又闹得彼此都难堪。
他绕开话题,尽量迁就她,说:“我今天想体验一下酿酒,你教教我。”
“哦。”聂惊荔恢复工作态度,带他穿过一道篱笆墙的门,走向酿酒基地。
周围翠意盎然,溪流清澈见底,酿酒的师傅们扛着一筐又一筐的荔枝筛洗着。
聂惊荔问裴熠词:“你想体验古法蒸馏酒,还是……”
“都行。”只要能跟她一起酿酒就行。
“那,拿个小篮子来,咱们自己去洗点荔枝。”聂惊荔也有私心,想和他一起做着喜欢做的事。
“好。”裴熠词从一堆竹筐中,拎出一个小竹篮。
聂惊荔捧起几串荔枝装进去,带他去溪流的上游,将篮子与荔枝浸泡到水里,来回提溜几遍,把荔枝壳上的灰尘洗干净。
“好了,咱们去剥壳。”
她说话有点可爱,像在和裴熠词玩过家家,找了一处石桌,开始剥荔枝壳。
烈日艳艳,蝉鸣声声回荡在山野。
男女搭配,干活效率翻倍。
几大串荔枝,很快剥完。
裴熠词询问下一个步骤:“然后呢?”
“然后去核。”聂惊荔拿根筷子给他:“像我这样,把它的核戳出来。或者,想要更快点,直接把荔枝肉撕瓣也行。”
“嗯,好。”裴熠词有样学样,完成得很不错。
“那,核挑好了之后呢?”
聂惊荔像他的百科全书一样。
聂惊荔微笑说:“接下来,是研磨酒曲,我去搬个小石臼过来,你先等会。”
“重不重,我帮你。”
他是个眼里有活的男人。
聂惊荔觉得培养他起来干干家务也是蛮不错的。
唔?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最好是这次酿酒过后,不要有更多的亲密挂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