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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霜一袭青衣,外面披了一件深色狐裘。

她一边往府外走着,一边冷声询问春桃:“谁传来的消息?”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刚刚听到大门有声响,出去查看的时候,就见一支箭插在地上,箭头上就是这样一行字。”

说着,春桃将那张纸条递给江烬霜。

打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想救司宁,来摘月楼。

眉头皱得更紧,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江烬霜停住脚步。

看了一眼府门的侍卫,她直接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刀,对身旁的春桃冷声吩咐:“在府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春桃一脸担心:“殿下,要不要多带些人过去?”

江烬霜闻言,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浓深的夜色。

“砚诀。”她缓缓开口。

有风掠过。

眨眼间,男人一袭黑衣,定定地站在江烬霜面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抱着一柄断剑,沉默不语。

“跟我走。”

砚诀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跟着江烬霜隐入夜色。

--

摘月楼。

一轮明月高悬楼顶,皎洁的月光像是要将谁绞杀。

一眼望不到顶的楼阁之上,只有一层楼燃了烛火。

隔着幽微的夜雾,如同斑驳的鬼灯,若隐若现。

江烬霜按了按手上的刀柄,抬步往摘月楼的方向走去。

只是不等她再走几步,面前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亮了长剑,做出攻击的姿态。

江烬霜微微抿唇,对身旁的砚诀开口:“交给你,我去救人。”

砚诀一言不发,从腰间抽出那柄七分断剑,冷漠地面向十几名黑衣人。

江烬霜只顾往前走,有黑衣人前来挡住她的去路,下一秒便被砚诀击退,一路无阻!

这些黑衣人的身手很不错,但也不是砚诀的对手。

江烬霜看着那颤颤巍巍高耸的楼层,没再多想,几个纵身,踩着房檐的瓦片轻巧登楼!

进了有火光的那一楼层,江烬霜也抽出弯刀,神情警惕。

忽然,房间中的烛火晃动一下。

下一秒,江烬霜猛地转身,朝着身后想要偷袭的来人袭去!

“铮——”

冷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嗡鸣!

来人也蒙了面,只露出一双冷沉的眼睛。

江烬霜语气肃杀:“司宁在哪儿?”

来人冷笑一声,手上的长刀翻转:“想知道,先打赢我再说吧!”

话音未落,来人提着长刀再次攻了过来!

江烬霜看准时机,手上的长刀一挑,来人握紧了刀柄!

身上的狐裘掉落在地上。

她动了几分怒气,手下便不再留手,刀刀致命!

来人一开始还能反击几下,到后来连格挡都变得吃力!

江烬霜瞅准一个破绽,长刀朝着来人的脖颈砍去!

就当刀刃即将抵在来人喉头的时候,身后一道匆忙的声音传来:“殿下!”

是司宁!

江烬霜听到声音,眉头一皱,手上的刀柄顺势脱手!

那刀刃围着男人的脖子转了一圈,回到了江烬霜另一只手上!

她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司宁。

后知后觉的,江烬霜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抬手,一刀将面前蒙面人的面巾划开!

看到来人的面容,江烬霜瞪大了眼睛:“司伯伯!?”

——竟然是司宁的父亲,江南司家家主,司北桓!?

他怎么来长安城了!?

刚刚一时情急,江烬霜都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右肩膀处的手臂尽断,刚刚是用左手持刀的。

来不及多想,江烬霜想起楼下的砚诀,急忙来到窗边!

楼下,砚诀一袭黑衣,长发被银冠簪起,干净利落。

他手中持着那柄七分断剑,一招一式皆不留情。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十几个黑衣人就已经伤了多半!

他再次出手,剑刃直直朝着黑衣人刺去!

江烬霜见状,急忙高声:“砚诀,留手!”

“叮——”的一声。

那原本直挺挺的剑身瞬间偏移,只是用剑柄将来人击退!

砚诀将断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一个下劈甩剑,那断剑便干净利落地收回剑鞘之中。

他并未看向面前的一群黑衣人,只是抬眸,看着高处的江烬霜。

江烬霜笑了笑,朝他摆摆手。

砚诀会意,微微垂眸,随即几个纵身再次隐入月色。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楼下的十几个黑衣人拖着伤口退下了。

江烬霜这才转而看向面前的司北桓。

司宁看着面前而立之年的男人,无奈地摇摇头:“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一边说着,司宁急走到江烬霜身边,捡起地上的狐裘掸了掸,又重新披在江烬霜身上。

司北桓朗声大笑,将手上的长刀收回刀鞘。

“这不是担心这小公主照顾不好你,爹才想着试探一番嘛!”

司北桓的刀术不错,年轻时乃是江南第一刀客。

虽说如今断了一臂,可没想到在江烬霜手上竟过不了十招。

他知道这位昭明公主应当是有些武艺傍身的,但却没想到居然这般高深。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烬霜,眯了眯眼:“殿下的武功哪里学来的?”

江烬霜叹了口气,也将弯刀收了鞘。

司宁上前几步,略显无奈:“父亲,您吓到殿下了。”

司北桓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江烬霜:“……”

对于这位江南司家家主,江烬霜还是一百个尊敬的。

她笑着朝司北桓点了点头:“司伯伯,您怎么来京城了?”

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说到这里,司北桓的脸色沉了几分:“这次来京城的,可不止我一个。”

江烬霜的眼珠转了转。

“昌平王也来了?”她冷声询问。

司北桓点了点头,面容冷峻:“自三年前睿阳王身死后,昌平王便一直借着身体抱恙的原由,养在自己封地,深居简出。”

顿了顿,司北桓继续道:“可最近,昌平王封地异动居多,这几日居然要来京城了。”

江烬霜摸索着腰间的刀柄,眼神平静:“看来昌平王也是闻声而动了。”

朝堂上下都以为,虎符在江烬霜手上。

之前她在白玉京时,便刺杀不断。

如今她来了京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开始往京城集结了。

——都是冲着虎符来的。

司北桓脸色稍霁:“我进京一事,是陛下秘密安排,无人知晓。”

“如今进了京城,我要先去宫中面圣了。”

江烬霜点点头,朝着司北桓微微欠身:“司伯伯慢走。”

司北桓又看了江烬霜一眼,转而看向司宁:“我儿,这小公主可曾欺负你?”

司宁是江南司家为数不多的小辈,司北桓又是老来得子,对司宁宠爱得紧。

司宁无奈笑笑:“父亲,殿下对我很好,您今晚这般试探,殿下会伤心的。”

司北桓冷哼一声,不太高兴地咂咂嘴。

也没再说什么,司北桓提了弯刀,抬脚离去。

一时间,偌大的楼层只剩下她与司宁两人。

看着司北桓远去的身影,司宁朝着江烬霜微微欠身:“殿下莫怪,今日之事在下并不知情。”

“父亲今日来了信函,说是来了京城,要在摘月楼见一面。”

“我前来赴约后,父亲便将我安排在了楼上,在下是听到千尧回禀,才知道父亲借此试探您。”

江烬霜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司伯伯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本宫明白。”

夜色浓厚。

江烬霜看着远处的月色,沉沉道:“先回府吧,看来明日要朝野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