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忽然明白，或许并不是许青书强大了，之后加入白神教。
而是在加入白神教之后才强大。
这类人走投无路，加入白神教之后，即使想要洗心革面，世间又有谁会接纳他们？
有些东西就像烙印，一旦烙上，便终生被打上了标签。
许青书或许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今天他的话格外多。
他怕！
他怕有些话现在不说，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实在有太多太多想要吐槽的。
“金错刀，你知道我强大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雨越下越大。
宁一伫立在冬雨之中，寒风刺骨，刮的四周众人不由得紧了紧衣裳。
“报仇！”
宁一没有回答，所以许青书自问自答，而且他的语气很轻快。
就像是被压抑了十余年的愤懑，一朝得以消散。
“我把我爸的头颅割下来，泡在酒罐子里！”
他变态的笑了笑，十分得意。
“他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让他喝一辈子，随后我杀上了以前欺负我的世家，踏破了他们的大门。”
“不管男女老幼，就是一些下人也屠了个干干净净，还有一些学校的老师。”
“总之就一个字……”
“杀！”
“杀得人仰马翻，杀的人头滚滚！”
“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看到我的神情有多诧异，有多恐惧，他们的绝望，是对我这些年付出的汗水最好回报。”
他说的轻松惬意，喜笑颜开，但却杀气腾腾，四周的众人瑟瑟发抖。
许青书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
“其实你和我白神教没有什么区别，你现在不也是杀上世家了？你也打算将这世家杀个鸡犬不留吧！”
“魏家并未私通白神教，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打上这个家族。”
“可我知道，你肯定清楚世家的德行，所以才会杀上这里的，对吗？”
魏成风猛然间，感觉一道亮光在心头一闪而过。
他好似要抓住什么，可偏偏少了什么重要线索，所以最终还是一头雾水。
宁一似乎看到自己给魏家扣的黑锅歪了，他觉得有必要扶正一下。
他眼睛眨巴眨巴，冷哼一声，似乎颇为不悦。
“哼，魏成风如果没有私通白神教，你为何会救他，怎么，临死前还想替魏家开脱？”
他心里清楚，许青书来找自己是给许青衣报仇。
关键是你说身世就说身世。
别动老子扣的黑锅！
许青书轻轻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无所谓了，他魏家有没有私通白神教，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躺在地上的魏成风心里却在呐喊。
“有所谓的，有所谓的，你倒是解释一句啊，我魏家没有私通白神教。”
他心中想。
要是万一这个杀星只是道听途说，有人诬陷他们魏家私通白神教呢？
你解释一句，万一这杀星就停手了呢？
他心中有些希冀。
人总归要心怀希望，才能在这世上活的更好。
许青书目光越过宁一，望向阴沉沉的天空，雨幕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掩盖他眼底的空洞。
“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于我有利者便是善，于我不利者，即便是受尽世人爱戴，在我眼中也是十恶不赦！”
“况且我也曾善良，可善良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苦难。”
“我被人踩在脚下，尊严被肆意践踏，所以当力量降临，我要用同样的残忍，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飘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宁一愈发沉默。
世上人分善恶，不是说这个人是善良的，那个人是邪恶的。
而是一个人即是善良的，也是邪恶的。
只是有些人是小善小恶，有些人大善大恶，不乏小善大恶之人，也不缺大善小恶之人。
“其实说了这么多，无非七个字，屠龙者终成恶龙。”
宁一缓缓开口。
冬雨如注，肆意抽打在魏家大院，风声呼啸，似在为这场荒诞对话呜咽。
“屠龙者终成恶龙？”
许青书笑了，似乎并不认同。
“哼，那是你不懂我白神教的伟大，我们虽然被世人误会为黑暗，却心向光明！”
“光明？是指背叛了整个人族吗？”
宁一讥讽道。
提起这个，许青书怒道，“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念修都该死，只有你们死了，这个世界才是安全的！”
“为了整个世界，你们这点牺牲，完全值得！”
这句话宁一听过一次。
合着自己受了委屈就杀杀杀，但是别人受不受委屈就不管了？
“凭什么我就得顾全大局？”
许青书却是极为干脆，“因为这件事牺牲的是你而不是我。”
宁一懂了，合着我在大局之外，你在大局之内呗！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会对念修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许青衣如此，许青书也是如此。
“对念修抱有敌意？不，我们从来没有对你们抱有什么敌意，从始至终我们都是正义的。”
“或者说我们才是英雄！”
“和你讲一个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森林，这片森林里，来了三只动物。”
“一只黑蛇，一只兔子，还有一只乌龟。”
“乌龟最强，兔子次之，黑蛇由于刚刚出生没多久，所以最弱。”
“起初，三只动物各司其职，森林一片祥和。”
“但随着时间流逝，小蛇逐渐成长，内心的欲望也开始膨胀。”
“它发现，森林里有一股力量，只要不断汲取这股神秘力量，就能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而这股力量，在乌龟和兔子的守护下，被均衡地分配给森林中的万物。”
“黑蛇贪婪，想独占这股力量，它渴望将整个森林乃至外面的世界，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于是，黑蛇精心谋划了一场阴谋。它暗中干扰森林中的能量流动，让乌龟守护的力量出现混乱。”
“乌龟察觉到异样后，立刻展开调查，却不想陷入了黑蛇设下的陷阱。”
“面对黑蛇的偷袭，乌龟这位森林曾经的最强守护者，就此倒下。”
“森林的秩序瞬间崩塌。”
“兔子得知此事后，悲痛万分，它深知黑蛇的野心一旦得逞，整个世界都将陷入黑暗。”
“于是，兔子与黑蛇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他们从森林内打到森林外，并且越走越远，逐渐迷失了回归的路。”
“不过很快黑蛇就发现，只要森林里的其他小蛇们不断成长，变得强大，它们所散发的神秘力量波动，就能成为自己回归的指引。”
“就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中，一盏盏明灯能照亮它回家的路。”
“于是，它在那混沌之地，用自己残留的力量，暗暗影响着森林中的小蛇们，促使它们不断成长。”
……
许青书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个故事，之后目光凝视着宁一。
“所以你说，这些小蛇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