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确有个柜台发苹果,我也能厚着脸皮领一个。想起之前给d级人员发的橘子,我这,属于既是d级耗材,又是正式员工,也算是种“二象性”了。
“boy,你盯着那个苹果已经很久了,它有问题吗?虽然我之前见过......”
“我只是在想,第一个吃苹果的人,是不是冒着特别大的决心。”等1107絮叨完,我说出了自己那很无聊的好奇。
“那时候的苹果肯定还不长这样,你们的要我帮着削皮吗?”1225从后厨顺了把刀,已经把自己的苹果削好了。
“有劳了。”
“谢谢。”
我和9408都把苹果放到了桌边,而1107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留到后面再吃。
“要给1709拿一个吗?能带出去吗?”
“带了他也不吃。他只在食堂吃东西,之前发的橘子他都是带到食堂才吃,以前......”
1107又开始了故事时间,我无奈地盯着1225手上的动作。熟练,精准,尽显优雅,反过来,如果是我,她不提一下,我应该已经是直接啃了。
我又看了看右手的掌心,里面现在空无一物,但我似乎还能看到那个跃动的烙印。唉~至少,我在两个世界里,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啊。
“1225,明天是不是就该忙起来了。”
“没这么早吧,反正我还没通知,明天应该也很...轻松?我挑的,应该不是那种会出大意外的收容物。”
“只希望我不会再‘弄丢’一个收容物了。”
“哈哈,不会的,怎么会一直丢呢。”
“......”
其实除了都发了个苹果,基金会里也没啥过节的氛围,大家还是该怎样就怎样。该吃吃,该说说,乐乐呵呵的平常,也算是种“宝藏”吧。
——
第二天,1107他们的假期结束了,1225也准时来喊我上班。本就没多大区别,也不能说是恢复日常了。
“怎么样,看出我有什么变化了吗?”1225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是个青春恋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发带变了。”
“这么简单吗?”
“你既不化妆,身上的装饰品也没几个,猜都能猜到。而且你发带上的挂饰实在有点显眼,9408送的?”发带上的那个小雪人,可爱的风格和基金会的适配度太低了。
“嗯,现在我还在想,该回什么礼呢。我看前辈们都没送礼的...你想要什么吗?”
“没什么想要的,平平安安就行。对了,今天上午的实验是什么?”
“对,要说正事了。x-858......”看她那样轻松的样子,我就知道这次的实验看着也不会很麻烦。
x-858,一把椅子,效果是,坐在上面的人,能见到某些因为意外而被“椅子”吸收的意识。同样的,坐上椅子的人,意识也会被剥夺。
“所以,我是个普通人的话,坐上椅子,过一会就会变成个失去意识的植物人?”
“前几个实验都是这样,不过你肯定不会有事,这种效果,一个普通的稳定器就能压制住。房间里会有一个按钮,你要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按下,启动稳定器。”
“看你这表情,也不像是拿我命去赌的样子。那,我具体要做什么,不至于是单单坐在上面的吧。”
“哈哈,嗯,你需要从那些意识中,记录一些身份信息,好让研究员们确认来自世界各地的受害者。虽然以前的实验没什么进展,但应该挺简单的吧。”
“应该吧。”
又随便闲聊了一会,说了说我在“藏宝图”里的经历,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本子一支笔,一张桌子一把椅,就是标准间里所有的陈设了,哦。桌子上还有个红色按钮,旁边有个稳定锚,那个按钮的大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核按钮呢。
椅子不是什么做工精良,图案华美的木椅,也没有镶金带银,颇具历史底蕴,只是一把,大城市路边随便一家奶茶店里都可能有的高脚椅子。
我以为这种三位数的编号是什么年代很靠前的收容物呢,结果单从模样来看,这椅子绝对没有我的年龄大。
我拿起桌子上的纸笔,看向标准间一角的监视器,“直接坐下?”
“嗯,可以开始了。”
当我坐下后,没有用“共鸣戒指”的那种感觉,而是眼前出现了清晰的影像。影像中的人侧对着我,似乎是在和其它人交流。额,这应该不算是我理解的那种“意识交流”。
“你好?”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你们又不退钱,那还是......”
眼前那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说的话我的确可以听见,但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他视野余光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之间,应该隔着不同的时空。
无所谓了,反正我只是帮忙找人的,就算不能直接沟通,甚至读取记忆,只要他还在说话,就会有一些明显的特征。再不济,我好歹看清他样子了。
“说来你们的心理咨询这么赚钱嘛,我都想转行了。”
“没有,没有,我工资还行,就是,我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能看到和听到的,都只有一个人,他对面那个人的姿态和问题,就只能脑补了。
“房子,建一半就烂尾了,陆陆续续复工好几年,顶还是没封,贷款还‘国粹’要还。对象,黄了,难得她家里不要多少彩礼,家里人却嫌她是小地方来的。‘国粹’,往上数几代,谁祖上没待过小地方。大吵大闹,还知识分子呢,发起疯来都一样。”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家干嘛呢,听人数落,家底这么好,混的这么差?”
“......”
“也不觉得是啥大事,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干活总分心,一发呆就是老久。过两天老板把我开了,我都不意外。”
“爱好?能有什么爱好,吃饭,睡觉?你有爱好嘛,说出来听听呗。”
“......”
“‘国粹’,还真要吃药呀,褪黑素不行?唉,我‘国粹’前天晚上发了什么神经预约这个......”
“散散心?医生,散不开呀。不,就没得散,我也没受什么大委屈,就是觉得没意思,你觉得我的生活哪里会有意思吗?”
“......”
“医生,你知道嘛。有种概念叫‘无效公民’,不结婚不买房不购物不旅游,对社会没什么贡献,也没什么危害,我就是这种人,有我没我都一样。”
“哦,对你还有点用,你还能挣一点我的钱。”
“......”
“几个月,一两年?不记得了。时间长短很重要吗,又不是癌症,还分个早中晚期。”
“......”
整个内容没提什么具体的地点,但从他那地道的“国粹”和板正的样貌,大概能缩小到某些区域。然后,知识分子家庭,背井离乡,谈过恋爱,工作还行,有等等这些关键词,应该很好找。
至于“本职工作”之外,关于这位青年的情况,我不好评价,甚至不敢评价,我担心失忆前的自己就是个“无效公民”。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大家各有各的烦恼呀。
青年的叙述完毕,我以为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有想到,场景紧接着来到一个审讯的场面,一个年纪轻轻,却鼻青脸肿的少年,正坐在审讯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