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骏马的嘶鸣声,在凯旋门外响起,李洪熙回头看向李琪。
“什么声音?”李洪熙连忙问道。
“像是大炮声?”李琪回头看向跟来的护卫,而护卫连忙策马回去查看。
李洪熙有些疑虑,但是看着远处肃王的背影还是策马跟上。
凯旋门外的十里亭处,萧靖腾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紧张的心情,但是来回踱步的模样,还是让人看出了他的内心的紧张。
“表叔,来坐下喝茶,您慌什么?”李洪熙无奈的打趣道。
哪有老子出门十里迎接自己儿子的道理,可是他这表叔这些天不停让派出人马出去打听萧明柏到了哪里了。
完全忘记了,之前整天不孝子,逆子等等骂骂咧咧的模样。
“洪熙你说,这畜生会回家住还是回他的王府呢?”萧靖腾看着悠闲自得的李洪熙,情不自禁的问道。
“这个还用问吗?肯定回家住啊,难不成住我那里?”李洪熙轻笑道。
“哼,这逆子什么干不出来,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未成家,回来你说说他。”萧靖腾再次说道。
“诶哟,我可说不出这般话,他比我还大些呢,而且爵位也比我高。”李洪熙继续轻笑道。
“他娘的,什么狗屁爵位,好好的肃藩世子不当,非要做什么东海王,狗屁不是!”萧靖腾听了李洪熙不由怒声说道。
“爷,东海王来了。”李琪突然说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而原本坐着的萧靖腾突然起身小跑出了凉亭,随后似乎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又缓缓的回到凉亭处坐下。
可是眼睛却紧紧看着远方二十几匹烈马荡起的尘土。
李洪熙缓缓起身,来到凉亭外,静静的等候着。
当看清萧明柏以后,李洪熙这才缓缓跪地。
“臣,李洪熙恭候东海王回京!”
“哥!”
萧明柏连忙翻身下马,飞快的来到李洪熙身前扶起李洪熙。
李洪熙这才抬头看着脸色刚毅的萧明柏,不过脸庞的一处刀疤,让李洪熙内心一阵触动。
“明柏,你,你,辛苦了!”李洪熙伸手触摸明柏脸上的刀疤,轻声说道。
萧明柏听了李洪熙的话,眼眶泪水打转,紧紧的抱住了李洪熙。
“不苦!现在东海郡都说我们汉家语言,都读我们大乾的书!”萧明柏在李洪熙耳边轻声说道。
李洪熙松开萧明柏,然后拉着他来到凉亭处,而萧靖腾故作矜持的缓缓起身眼神却紧紧的盯着萧明柏。
“逆子!”萧靖腾尽管心情紧张,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两个字!
“哼!”萧明柏同样别过头,冷哼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萧靖腾继续怒声呵斥。
“行了,莫要说了。”李洪熙亲自倒了茶水递给萧明柏。
“一路奔波甚是辛苦,来喝口水,陛下那边说让你在休息一番,明日在进宫。”
“哥,我知道了。”萧明柏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走吧,你先回府洗去一路风尘,晚上我安排聚聚。”李洪熙轻笑拍打了一下萧明柏结实的臂膀。
“哥,我去你那住?”萧明柏看着李洪熙道。
李洪熙目瞪口呆,怎么这个憨货要住他那里,随即看向萧靖腾。
只见萧靖腾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明柏。
“混账东西,不见陛下,连你母亲也不见了?怎么?肃王府容不下你这个世袭罔替的东海王!”萧靖腾怒声呵斥道。
“明柏,你母妃病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李洪熙也在劝慰道。
“我不去!那里食人肺腑无情之地,我去了连呼吸都是痛!”萧明柏原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这句话,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是的,他想起苏念桃了!
“啪!”
萧靖腾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一个嘴巴打在萧明柏的脸上,而萧明柏回头怒视着萧靖腾,擦掉嘴角的血迹。
“你可以杀了你孙子,当然也可以杀我!”萧明柏怒声喊道。
“刺啦!”萧明柏撕开自己的冕服,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而李洪熙看了真切,全是伤痕。
“来啊!我想死在东海,可是他们就是杀不了我,您来动手,我,我把命在还给你们!”
萧明柏双眼仍然通红,仿佛是越说越心痛,眼泪犹如泉水,疯狂流下来。
李洪熙看到这里,也是颇为心痛,连忙上前帮萧明柏整理衣袍,同时看了一眼萧靖腾。
“明柏先回我那里住下吧,我们兄弟二人好久未见,刚好痛饮一番!”李洪熙轻声细语的说道。
而萧靖腾静静的站在那里,脑海不断想起刚刚萧明柏的举动,他们父子怎么会走到这般田地。
他这一生,虽然杀伐果断,可是他认为自己并未做过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情来。
可是这报应怎么来的如此让人肝胆欲裂,他竟然让他这个当父亲亲手处置他?
这和杀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萧靖腾从来把他这个嫡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
若要换命而活的话,萧靖腾没有任何犹豫会选择放弃自己的命,而挽回他这个儿子的命。
如今这般境地,让他心痛不已!
他们萧家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竟然会有如此报应!
“爷,我们回去吧。”一旁的张三年上前扶着萧靖腾,柔声说道。
“年哥儿,本王做错了吗?”萧靖腾回头看着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张三年情不自禁的问道。
张三年听了萧靖腾的话,鼻子一酸泪水溃散落下。
“那个妖女该死,都是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小主子。”张三年咬牙切齿道。
而回去路上,李琪特意安排了马车,可萧明柏坐在马车上的那一刻,就一直痛哭不已。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痛彻心扉!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洪熙这般感性的人,看着萧明柏如今这般模样,也不由的心痛莫名。
“哥,他们永远不会反省,他们至今为止可能认为就处置了条狗或者就是卑微的蝼蚁而已。”萧明柏继续痛哭。
李洪熙当然明白,整个大乾的权贵们,都是这般想的,尽管李洪熙废除了贱籍和奴籍。
可是那些下人在他们眼里,却实不如一条狗,稍有一些不满,就可随意打杀!
“念桃的死,他们纵然有一丝内疚,我定然会原谅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萧明柏继续哭诉道。
李洪熙继续沉默,九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放下苏念桃,他还是这般沉浸在悲痛之中。
李洪熙都不知道他这九年是怎么过去的,他的一身伤痕,都不及他的内心深处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