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启康和姚昌昊刚刚准备出门,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让屋里众人一下子警惕起来。
两人开门出去,站在门外一看。
只见几个士兵和衙役正在隔壁树屋门前,说着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还有风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两人正想前往问个究竟,不料其中一个衙役转头看到他们。
衙役和身旁人说了几句,扭头朝着文家跑过来。
衙役在距离两人几步之远的距离,及时刹车,停下脚步。
呵,还是之前那个瘦高的衙役,他这是吸取教训,谨防中招。
文启康看着瘦高满身雨水,气喘吁吁模样,问道:“大人,何事如此,如此?”
瘦高喘匀了气,“朱大人吩咐,收集各家有关治疗风寒的草药,集中熬煮,隔两个时辰,各家派人去领一次,别耽误时间,快把你家的草药拿出来。”
屋里众人一听,这是闹哪样?怎会要收集各家的草药呢?难道流放路上不是各顾各的吗?朱大人这么有大爱,人人兼顾?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上门索要的,哪里能不给。
文元谦给老伴使了个眼色,“夫人,你们去归拢一下。”
文家祖母穆氏,和几个儿媳起身走到自家包袱所在之处,一顿翻找。
挑出几个包袱,这里有临出京城时各家给的药材,也有自家在雁塔镇采买的草药和药丸。
一顿归拢收拾,把专门治疗风寒的草药和药丸一股脑抖落出来。
有人看了不忍心,悄声问:“这么些,都给了?咱家孩子也不少,不给自己留点?”
三叔母明知,他们采买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些,还有很多文雯已经收了起来。
她瞥一眼文雯,也悄声问询,“咱们拢共就这些,真不留啊?”
咳,咳!
文雯看到三叔母的暗示,她清了清嗓子。
童真语气,一副天真模样,朗声说道:“祖母,都给拿走吧,我们听朱大人的,朱大人是个菩萨心肠吗,定会为大家着想的。”
这音量拿捏得刚刚好,能让门外瘦高听到,但又不会太突兀。
瘦高听罢,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言辞诚恳道。
“文家之善举,本差定会上报给朱大人,嗯,望多保重!”
瘦高拿到包裹好的药材,急忙与另外的衙役汇合。
文家人,站在门外的,和门里的,听到一个押解他们的衙役居然对着他们说“保重”二字。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新奇感觉,让文家人都心有戚戚然,甚至有点恍惚,流放路上,又多了一个对他们释放善意的人。
待衙役走远,文家人甩开心头的感想,又沉浸在学习或者修炼中。
衙役们紧锣密鼓,分头收集了各家草药后,又在山洞前搭起大锅,熬煮汤药。
一时之间,山洞里充满了汤药味,使得住在山洞的犯人们,得以换一换空气的味道。
住树屋的几户人家,闻着随风带来的汤药味,就知道又该领汤药了。
各家代表纷纷冒着大雨,往山洞去排队。
文家领汤药的代表,算是固定下来了。
文启康和姚昌昊这两人轻车熟路,一路跟随大众,控制着表情,不过分悲伤,也不过分难过。
只是临走之前,两人还在山洞前演了一段小剧场。
文启康怀里紧紧抱着瓦罐,眼眶通红望着姚昌昊,“姐夫,家里人,可怎么办?”
姚昌昊也同样眼眶含泪,“三弟,抱紧瓦罐,别担心啊,这药指定有效果,回去吃了就好了,走吧,走吧,小心脚下!”
两人护着瓦罐,互相安慰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出大家的视线。
瘦高衙役看着这两人远走远的身影,转头和身旁人议论起来。
“文家人真是高义啊,自家有患者,还把全部药材都拿出来,真是难得。”
“谁说不是呢,某些人家睁着眼说瞎话,一口咬定没药材,我明明看见了,他们愣是说没有,这么一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唉,天公不作美,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几天哟!”
“嘿,你们几个,闭嘴吧,多干活,少说话。”
“就是,老天的事,你管不着,管好自己吧!”
“晓得咧!”
不管背后的衙役如何讨论,如何高赞,走远的两人听不见,屋里的文家人更是不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人这么无私。
文家能做到把药材都给出去,那是因为有后手保障。
试想,若是文雯没有金手指,她能这么慷慨,这么大方?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有因有果,冤有头债有主。
文启康和姚昌昊两人抱着瓦罐,紧赶慢赶,赶在家里开饭之前回到了树屋。
两人刚刚放下瓦罐,有人就不解,“咱们又不喝,领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不领不可以,这是命令,不领还让人知道咱家人没病,这不是露馅了吗?”
“对,可不能露馅,要不然我跟姐夫就白演了一场戏!”
“啊,什么戏?你们又作什么妖?”
姚昌昊,一听来了精神,“且听我细细说来......”
“哈哈哈......”
“呃.....你两这么一折腾,这汤药还得继续领才行。”
“领,万万不能断!”
“这一天就占了几个瓦罐了,瓦罐再多也不能这么用啊!”
文雯原本听到小剧场还乐得屁颠,忽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
“三叔,大姑父,山洞那边情况怎么样?”
“哎呦,不能细瞅,怎一个惨字了得,好多人看着出气多进气少。”
“我瞅着,士兵衙役也有犯病的,这风寒也忒严重?”
“那附近几家住树屋的人家呢?”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就跟别人不知道咱家情况一样。”
“反正路上碰到都是一脸愁容。”
文雯瞥了两人几眼。
愁容能说明什么?你们还加戏了呢?更加容易混淆视听。
文雯主意一定,拿过瓦罐就想走。
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文成剑按住,“妹妹,你去哪儿?”
文雯指了指瓦罐,“自然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啊?哦。”文成剑了然,也不再阻止。
“我去去就回。”
文雯说完,一溜烟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