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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海波是县医院的老人儿,帮忙安排一个月份浅的流产手术不算难,很快处理好了。

她被上回的鼠疫搞怕了,拉着妹妹和妹夫好一顿问。

听了小金对疟疾症状的描述,小跑着找来门诊的大夫,县医院管理还可以,接诊单都是一式两份,有复印页留下来供查阅。

“糟了,你们看病情描述,不光是两个大队出事,其他公社,包括县里也有,只是没传开而已。”项海波急得声音都高了八度。

去安康大队出诊的大夫回来没跟医院汇报,这是失职,也是不重视的结果。

也不好埋怨接诊的大夫,医院门诊这俩人都是新分来的工农兵大学生。

学校学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是经验太少了,把这些病人全部当成感冒来治,给开了安乃近让回家吃,只有两个严重的挂了滴流。

海波当机立断,喊门诊大夫,“小王,去找你爸,把情况跟他说清楚,必须重视,控制不住就完了。”

这年头能去工农兵大学的,不是模范骨干,就是二代,小王大夫的老爹是汉达新上任的三把手。

小伙子人品不错,没有二代的臭毛病,还在为自己的误诊羞愧,“项大姐,你放心,我一定将功补过。”

海波要找人打听那两个挂滴流的病人住哪,嘱咐小两口,“赶紧回家,像上回那样,把家里的跳蚤好好抓一抓。”

小项和小金没听她的,两人出了医院,拐向旁边的百货大楼,先去农资柜台,这里卖农药,剧毒,一喝就死。

秋收结束,农资柜台顾客还是没比平时少多少,柜台前一帮老爷们在挑锄头。

项海澜打听中年男售货员,“叔,问你个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有人老来你柜台前晃悠,不买东西那种,有熟脸吗?”

中年男售货员用眼神示意挑锄头那几位,“熟脸多着呢,挑把锄头都来十回了。”

“一把锄头要用好几年,还不兴我们多挑一挑啊。”

“那也不能挑半个月都挑不出来吧?娶媳妇都没见你们这么认真过。”

眼瞅着就要吵吵起来,项海澜赶忙插话,“长得应该比较斯文的,你再想想?”特务应该不是农村种地的。

“来我这的都是眼花的大老粗,没有斯文人。”

没问出结果,两人又去了杂货柜台,小项闹不明白,为啥要把耗子药放杂货这卖,不该跟农资摆一块吗?

杂货杂货,分不清品类的全在这里,没活闲下来,来买杂货的人老鼻子了。

柜台前插不进去脚,只听到被购物人群挡着的两个售货员此起彼伏的骂声,“后退,谁他妈把柜台玻璃挤碎了,我让你赔一百!”

“鼻子下面一张嘴,留着嘴只给你喘气用的吗?谁瞎指不说话,就甭想买到东西。”

得,就这种繁忙和烦躁程度,也甭指望这俩人能看出异状来。

项海澜特地观察了,大家衣兜和裤兜几乎都是敞着的,尤其裤兜,想塞点东西太简单了。

就这拥挤程度,甚至往这堆人身上倒点带病毒的跳蚤,也不容易被发现。

该死的特务,心眼子真多。

百货大楼问不出东西,希望孙大爷能带回好消息。

两人只好打道回府,又闻到了熟悉的六六粉的霉味。

老项永远走在各大队的前列,今天常驻广播室,中午饭都是王春花送过去的。

广播里呼号了一天,全大队又开始灭跳蚤行动。一回生,二回熟,连猫猫狗狗都习惯了被剃毛,抓虫。

项海澜跟金熠吐槽,“没被病毒杀掉,早晚要被六六粉熏死。”

小金小时候经历过一次疟疾横扫沪市的惨状,有些担心,“控制不住,不光是死一个人的事,上回的鼠疫还有对症药,疟疾可没有。”

小项一半身体栽进西屋的大地柜里,又又又开始翻她的手抄书。

掏出一本《中医药方100条》。

这次时间紧,没时间搞300条,能出100条就不错了。

金熠握着草纸合订本无语,小裁缝的手抄书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有一条治疗疟疾的中医药方。

还大有来头,东晋《肘后备急方》关于青蒿截虐的记载。

项海澜只找到五个没设密码的手机,但里面也不可能凑巧下载了百科大全,火车联不上网,上回抄的养生大全里没有治疟疾的药方。

不过她运气好,屠呦呦女士获诺奖之后频繁出现在高考试题中,有个回家过年的高三生打印了药学家的百科来复习,里面关于她研制抗虐药的经过,介绍得特别详细。

“青蒿一握,以水两升渍 ……”小金挑眉,“咱们这洼地多,青蒿喜湿,岸边长了不少,虽然这会已经枯掉了,但药性应该没怎么受影响,不过,你确定这个偏方好使吗?”

“必须好使。”

药学家是提取青蒿素做的中成药,她没那本事,但这次疟疾发现得还算及时,大部分人病情都不重,喝青蒿水就能抑制。

至于病情严重的,药学家不是还在吗?

项海澜做过对比,两个世界的时间线是一致的,着名人物也没有太大的偏差。

根据百科的介绍,药学家现在已经攻克了难关,但正式发表轰动医药界的论文还得等到明年,反正药已经研究出来了。

小项握了握拳头,危机也是机会,特务要抓,立功也绝不放过。

这次不能默默无闻,必须搞点大动作。

“金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