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个小时,等得人脚都快冻掉了,总结大会终于结束了。
金熠一直盯着何主任和那个中山装方主任的动向。他们从座位上离开,上了一辆吉普车。
两个轮子的追不上四个轱辘的,但金熠还想赌一把,他赌这两人不会立即离开汉达县。
他带项海澜来到火车站后身,第一次跟两个主任见面的小房子。
虽然院门和房门上锁了,但房顶的烟筒有烟,说明这里之前有人待过,炉子还没灭,兴许人还会回来。
站在院子外干等着好傻,金熠搭了把手,先帮项海澜翻进院子,自己随后也跳墙进来。
院子里堆了一堆新劈出来的柴火,项海澜指挥金熠生了火,边烤火边等人。
干等着无聊,她又从大挎包里往外掏东西,掏出冻得硬邦邦的粘豆包。
拿干净的木条夹着,挑着木条在火上烤豆包,烤得外皮焦脆,吃起来格外香。
作为土生土长的沪市娃,金熠尤爱粘糯的食物,家里的大黄米粘豆包属他吃的最多,唯一不满足的就是如果粘豆包的馅料再来点肉馅的就更好了。
吃完手里的豆包,他看了一眼在一旁用二哥的旧军水壶烧热水的项海澜,“你担心吗?”
项海澜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当然担心,但也不至于担心得要死,还要想办法解决,咱们俩现在不就是在想办法吗?”
穿越任务不可逆,为了完成任务,过程中出现了插曲,对已经发生的插曲,没必要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项海澜挑起水壶,带着棉手套隔热,把壶里的热水倒铝饭盒一半,递给金熠,笑着道:“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金熠也笑了,论洒脱,八尺壮汉也比不过小裁缝。
两人运气不错,吃饱喝足,终于等到了两位主任。
爱穿中山装姓方的主任一进院子发现两人在悠闲的烤火,气得快成包公脸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你们家后院吗?赶紧走,再不走,我找人把你俩抓起来。”
最讨厌这种颐指气使的上位者做派,小金虽然介绍得不多,但项海澜想想就能得出结论。
以前还避讳着人,抓着条大鱼,这两人已经可以在公开场合做总结了,都叫主任了,想必升了官,不用辛苦跑外案,干上坐办公室搞对接的活了。
特殊部门怎么了?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部门。真要论功劳,她,小金,甚至跑掉的戴向晴哪个功劳不比这两人小。
项海澜才不怵他们,摆出一副讨薪的义正严词模样,“方主任,你答应我对象的事还没实现,我们就不能来问一问吗?这天气干等着,人得冻成冰棍,烧点柴火怎么了?又不是来偷家。”
姓方的气死了,指着金熠道:“他就巡了个山,人是他抓的吗?有什么资格来要承诺?”
金熠面无表情道:“我做了什么,公社那位应该汇报给你们了。”
杀动物不能说,但沉陷区的过夜痕迹,荒草甸子现场的血迹是他率先发现的,兢兢业业完成任务,这人是一点都不认。
“承诺有书面记录吗?没有就是信口雌黄。你个资本家狗崽子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赶紧滚!”姓方的还是老一套,继续不做人。
项海澜拳头硬了,动荡了这么多年,各行各业都混进了这样的投机分子,真想揍他丫的。
她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何主任,“他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吗?”
何政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对怒气冲冲的方威道:“你先进屋吧,我跟两个小同志谈一谈。”
能沟通就好。
何政等方威进屋,率先对金熠开口,“小金同志,我得先批评你一下,你父亲的事情,还有这次特务事件都十分敏感,即便她是你对象,也要守好秘密,你口无遮拦是不对的。”
看项海澜要开口反驳,他抬起手制止,态度和蔼安抚道:“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年轻,没有经验可以理解。小金,我知道你担心亲人,当时做承诺时,我记得也没有保证过一定会实现。
你父亲的事情,年前我打电话跟兄弟部门核实过,我只能告诉你一句,他还活着。”
有这句话足够聊以安慰,金熠当初也没指望能见到人。现在有了希望,只要人活着,父亲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
项海澜耐心听何政说完,虽然觉得这人圆滑,但还算能沟通,本来他们今天过来堵人也不是为了金熠父亲的事情。
跟这种人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何主任,您真觉得陶光明就是幕后元凶吗?”
“你什么意思?”何政收起笑容。
“你不觉得他的自杀很刻意吗?我们虽然是看热闹的群众,但也听说了,煤矿那段时间在搞大调查,大家都被查了个底儿掉,有些人小时候偷了果园子三个水蜜桃都被查了出来。
轰轰烈烈的大调查一直没离开过煤矿,从没把怀疑的目标放到主管部门,陶光明很安全,他要是不自杀,八成能逃过去。一个潜伏了那么多年的人,在没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怎么会突然就不想活了?”
你笑面虎,我还笑里藏刀呢,小项说完一长串,不忘阴阳一句,“不光是我,我们大队喂驴的老头都觉得陶光明的死有蹊跷。”
何政被讽刺业务能力,装不下去了,脸拉得跟驴一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