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众人都是向着徐玠的。
用剑者，更明了剑对于剑修的意义。
剑若随意相借，便是不被珍惜。剑不被珍惜，便会心生怨怼，或似黄天晋般剑相折，或似望舒剑般剑相负。
但叶姝的话如同架徐玠在火上烤。
徐玠帮着沈瑜要她手里的望舒剑，他却这般小气，倒显得他这个剑仙自私自利，失了气度。
场间议论纷纷，叶姝的眼神戏谑挑衅。
徐玠骑虎难下，扔剑入场。
月烬抬手，稳稳接住，眉眼上扬：“多谢寒商剑仙。”
月烬得了寒商剑，先学着徐玠御剑。
挥了两剑后，月烬朝着叶姝比划：“这剑真心不错，可惜我与它不合，更是借来的剑，至多能使出十分之一的威力。”
叶姝：“够了。”
闻言，月烬变了脸，笑意尽敛，提剑便刺。
叶姝举剑格挡。
寒商剑挥出剑气，如秋风萧瑟，却少了悲意。
月烬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修为速进，深受追捧，一生顺遂，没有悲情，自然使不出悲意，但他的剑，自有一股霜寒之气。
月色凄清与秋风悲凉之意有相通之处，寒月之意与凉风之气可以相融，月烬使寒商剑，倒也似模似样。
“月烬这是学了寒商剑仙的剑去？”
“徐玠年少成名，月烬也不遑多让，他与星之澄并称星月宗星月双子，曾有人算过两人，相伴相生，注定如星月明亮璀璨。月烬和徐玠从前并无交集，仅这些时日看徐玠比试，便能学个两三成相像，昔日那些他过目不忘的传言看来都是真的。”
叶姝全力以赴。
月烬喂剑，是极其难得的好机会。
叶姝和月烬过了几十招。
两剑相撞，叶姝侧头笑：“你这真有些我未婚夫的样子了。”
月烬嘴角上扬：“你想做我未婚妻是假，我愿做你未婚夫是真。你提出演假戏，我却是要真做。”
叶姝并不意外。
今次仙门大比，她证明了自己，外界又盛传她是扶光的女儿。身后有靠山，自己又有本事，利益价值足够高，只要她愿意点头，如今想与她结成道侣的男修，如过江之鲫。
月烬使尽了本事。
两人站在比试场中间，谁也没动。
“怎么不比了？”
“叶姝竟能和元婴期的不相上下？月烬放水了吧！”
“你没听说吗？叶姝对月烬使了美人计，月烬这是故意让着她呢！”
月烬看向徐玠，将剑扔了过去：“多谢寒商剑仙的剑！”
徐玠接过剑，指尖擦过剑刃，寒商剑鸣，似在应答。
寒商剑对月烬还算满意，徐玠放下心。
好剑自有傲骨，不肯屈服于庸人之手，沾染了俗气，也会有损剑之锐意。
幸好，月烬很不错。
徐玠抬头看向场上。
耳畔闲言碎语飘过，又看了一下午，徐玠心头有了数。
徐玠转身离开，瞥见沈瑜远远看着这边，他走过去。
沈瑜仰头看他：“小师叔，我头一次这样受挫。”
徐玠说道：“不必受挫。她不如你。”
沈瑜两眼水汪汪：“你不必安慰我。我八强不入，她却已经是四强。”
徐玠抬手，替她拂去珍珠泪：“你输，她赢，都不是因为实力。叶姝脑子活泛，诡计层出，这才走到了现在。”
沈瑜还是很伤心：“不管怎么说，我的确输给了她，既丢了父亲的脸，又给天岚宗丢了脸。”
徐玠扭头看了眼台上，冷冷道：“习惯了投机取巧，以后遇见那些不讲规矩的人，甚至妖魔，有的是她苦头吃。”
台上，叶姝和月烬相对良久。
瑶光仙子传声问两人：“为何不动？”
月烬转身，向瑶光仙子拱手回道：“回宗主，我的剑法需借月色方能臻至最强，叶姝的剑也能借月光之势，我们打算等会儿，以自己最强的本事，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是如此！”
“这两人真是来比剑的。稀罕！稀罕啊！”
“仙门大比从来都不是争输赢，而是论道，以剑论道本是好事佳话，近些年都被昭天石上刻字留名给蒙了心，人人都只顾着争先，反倒少了论道的味道。”
得知此番原委，想吃饭的去吃饭，不想吃饭的就留着看一会儿的比试。
前四的比试，众人都想好好开开眼。
台上两人相对坐着，吃着陆青羽送来的吃食。
叶姝见月烬吃得香，不由得好奇：“按理说，你已经辟谷，怎么还吃这么多？”
月烬笑道：“陪你吃吃，也无妨。”
叶姝：“……”
陪吃，吃得比她还多……
月烬说道：“吃着饭，说说话，氛围才好。”
叶姝抬头看了眼上头的瑶光仙子，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人：“你知道你一会儿故意输给我，会面临什么吗？”
月烬笑道：“此时提起此事，你不怕我听了你的话产生动摇？”
“我就是要你确定你自己的选择。我不想你后悔。”叶姝扫过在场好些女修，“她们很可爱，也很漂亮，被她们簇拥，能得那么多人艳羡，总不会只有坏处，只是坏事。你为了摆脱她们，向我认输，的确不是多划算的买卖。你要后悔，现在后悔。省得一会儿，我没有心理准备，受了伤，怨恨上你。”
刚刚交手，叶姝清楚了她和月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月烬临时变卦，她没有准备，很容易伤了根基。
月烬盯着叶姝看了又看：“你为何从未想过，我为的不是你帮我驱散莺莺燕燕，而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
叶姝狠啃一大口肉，满嘴油光回道：“我劝你最好别有这样的想法。”
“为何？”
“喜欢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
叶姝抬眼看向他：“别不信。第一个喜欢我的人，死了。第二个喜欢我的人，被灭族了。”
“……”
夜色渐浓，月色初倾。
水脉弟子给还留在场的弟子一一分发灯笼。
台上，两人相对。
叶姝手持望舒剑，月烬祭出玉钩月轮。
月色精华洒落在武器上，月轮大亮，映照出两人身形，一个纤细娇俏，一个芝兰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