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森作为老派贵族私立学校，开设有很多志在提升学生修养的素质课程，神学和宗教学自然也包括在内。
虽然讲的东西比较浅显，但至少可以让学生们明白宗教的本质……或者稍微敷衍一些神棍家长的变态控制欲，让女孩子在被父母耳濡目染朝着小神棍的不归路上走得多少不那么顺利一些。
柏河三辉不知道若叶家是怎么想的，但是就莫缇丝目前的表现来看大概率是后者多一些，不然莫缇丝在走投无路的心态下多半是不会求到耶稣老爷的头上的。
耶稣老爷连遮住眼睛不看神父灌注小男孩都做不到，更别提帮莫缇丝走出阴影了。
“比神明……厉害？”棺椁里面的人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把靠着棺椁倚坐着的柏河三辉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求你，帮帮莫缇丝呀！”
莫缇丝居然没认出来我的声音吗？内分泌失调和神经衰弱给的debuff那么厉害？
那很神秘了。
“当然，介意出来说话吗？”柏河三辉趁热打铁，邀请莫缇丝到棺椁外面说话。
因为过了晚上十点，巡夜的保安就要开始出动了，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待在阴湿的舞台中央说悄悄话，很容易被误会成灵异事件或者桃色事件的……无论误会成哪样都肯定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失业了。
“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交易就是要光明正大谈的。”
人偶犹豫了很久，似乎是无法相信小睦可以在这件事情之后原谅自己，思绪宛若沉进深海的石子一沉到底，人偶不再言语。
莫缇丝……一无所有了呢。
小睦，吉他，Ave mujica……什么都没有了。
“莫缇丝小姐，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交易的筹码……”
柏河三辉其实可以猜到莫缇丝是怎么想的，无非是低谷期对自己的不自信，小孩子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
“……其实莫缇丝小姐答应我一件事情就行。”
一张打印清晰黑白分明的纸张被从棺椁缝隙里塞了进去，莫缇丝勉强可以通过光线看清楚纸上面的内容——似乎是一首歌的吉他谱子，但是看不清楚具体。
“距离十月三十一日还有一周多，我希望莫缇丝小姐可以赶快好起来，然后为我弹奏这首歌……很简单吧？”
确实算简单，因为这首歌经过自己的改编，基本上完全是主唱和键盘在发力，喜多和祥子要是能驾驭好这首歌那就是当之无愧的mVp了，自己和其他人开开心心当个躺赢狗也是挺好的。
至于一里……自己都把一里借给初华玩了好几天了，那我要求把小睦借过来玩几天不过分吧？有来有往才是健全人际关系嘛。
“可是……”莫缇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渗出脓液和血腥，指尖通红指甲苍白，止不住颤抖的一双手。
“我……做不到啊，莫缇丝做不到……”
莫缇丝这样的坏孩子……怎么继续用这双罪孽深重的手触碰吉他呢？
“莫缇丝小姐，我认为很多事情不应该说做不做得到，而是想不想去做，比如我希望你能够自信一些。”
柏河三辉思来想去，很是决定来点狠的——从系统空间（是的孩子们，鼠鼠想起来有系统了）里掏出了那把只会伤害柏河三辉自己的手枪。
“玩个游戏？”
“我现在会对着你开三枪，每枪都会赎清你的一个罪——第一枪，你辜负了若叶睦的期望。”
“诶，等等……”
莫缇丝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很是慌张地拍击着棺椁的盖子——没用，柏河三辉已经用脚抵住了，所以怎么看这颗枪子儿莫缇丝是必吃无疑了。
砰——
这把神秘的枪在主世界也能正常使用而且意外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噪声，和游戏里加装消音器的枪一样声音闷闷的。
棺椁很是明显地被打穿了，一枚黄铜的弹头旋出了一道光亮，然后打在莫缇丝的肩膀上……没有打穿？
倒不如说是毫发无损，弹头打在莫缇丝柔软的身体上，只是带给莫缇丝一阵中枪处发热的感觉，此外就是弹头落地的清脆响声。
“诶……莫缇丝，莫缇丝是怎么回事呀？”
那就是子弹呀，确信无疑呀。
“你瞧，”柏河三辉很是散漫地用枪把敲了敲棺椁的盖子，嗓音慵懒而随意，好像一点不担心自己开枪会引来保安……虽然确实不太可能啦。“老天爷其实对你的罪没什么意见，那我开下一枪咯？”
这一枪莫缇丝是睁着眼睛受的，亲眼看着弹头打在自己的锁骨上，依旧是一阵发热的感觉，不仅没有出血反而是一阵安心和热流席卷了寒冷而绝望的心灵。
赎罪……赎罪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好棒……
“这一枪是因为你因为任性，毁掉了Ave mujica的演出……下一枪你自己来吧，莫缇丝小姐。”
柏河三辉缓缓把枪放到地上，金属接触桦木地板的声音很是悦耳，厚底马丁靴踏在地板上的厚重脚步更是宛如铁蹄。
“你已经死过两次了，莫缇丝小姐，上帝老爷明显不觉得你是罪人……”
安然地坐在前排，看着那具被缓缓推开的棺椁，柏河三辉很是随意地躺在座位上，看着虽然破损不堪但逐渐恢复神采的青色人偶轻轻捡起那把代表着审判的枪。
“所以这第三枪，还是请你自己审判自己吧——有罪还是无罪，你自己决定，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决定。”
人偶莫缇丝缓缓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如果这把枪可以正常使用，那么一旦扣动扳机，弹头和炙热的枪焰会宣判莫缇丝有罪，然后在半秒内贯穿大脑和天花板，要了莫缇丝的命，顺带把莫缇丝的死相弄得狼狈无比，法医洗地板都要忙活两个小时。
“医生……莫缇丝真是输给你了呀。”
明明知道莫缇丝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明明眼看着乐队因为莫缇丝的任性要毁掉了，明明知道小睦被莫缇丝关着……
医生却依旧热爱着只是一具人偶的莫缇丝呢。
用枪抵着自己的下巴，这一无论是谁来看都是十分黑深残的一幕，柏河三辉却饶有兴趣地和莫缇丝地视线交汇着。
“你的罪名是什么，莫缇丝小姐自己宣判吧——这枪过后，如果莫缇丝小姐无罪，请你自己回家，小睦肯定会原谅你的。”
因为莫缇丝的眼神洋溢着希望和幸福——哪怕用力捏着枪碰到伤口所以疼痛无比，哪怕没吃止疼药所以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哪怕两天没能好好睡觉导致浑身无力眼底发黑……
哪怕真的离死不远了，莫缇丝还是很幸福地笑着。
至少在死前，莫缇丝看到了，真的比神明还要温柔的人呀……
小睦，莫缇丝知道要怎么做了呀……莫缇丝会继续帮忙的呀……
见莫缇丝还是这样看着自己，柏河三辉很是礼貌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呀！”
莫缇丝眼含热泪地摇了摇头，受伤的手有些颤抖，但眼神依旧坚定：
“这一枪是因为……莫缇丝要变成贪心的坏孩子了呀！”
砰——
柏河三辉看着台上依旧跪坐着的人偶……不，莫缇丝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偶了，这已经是一位健全的少女了。
看着这位开心地笑了出来的少女，柏河三辉止不住地鼓掌：
“很棒的表演，莫缇丝小姐，我很喜欢。”
“医生……你喜欢就好呀！”
少女用沾上灰尘的衣袖擦了擦眼泪，但脸上还是稀里哗啦地鼻涕眼泪。
也许是成为人类的喜悦吧？
基督必受难，死后三日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