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里没有杏仁豆腐。
两个剥好的茶叶蛋、一碗莲藕粥，一盘清炒虾仁。
洛沐沐笑着对魈说：“幸好这些用勺子就能吃，不然你就要喂我吃了。”
魈没有说话。
“沐沐，”派蒙声音弱弱的，“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喂你，没关系的。”
“不方便，也要学着方便嘛！”
洛沐沐用左手拿起勺子，取了个虾仁，轻松地晃了晃。
“最近我可都得靠它了！”
食物，味同嚼蜡。
但他也吃得一干二净。
全程，他没敢分给三人半点目光。
那种怜悯的眼神。
他看不得。
下午，空和派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散兵，完成洛沐沐的委托。
他们离开后，达达利亚问散兵：“你猜开业那天，空和派蒙会去吗？”
多管闲事的菜鸟，不去才怪。
散兵斜他一眼，面上满是‘关我什么事’。
“二席这招‘借狱锁人’用得可真妙，要不我也想个办法，把空和派蒙送进去吧！”
达达利亚开玩笑地说。
“虽然立场不同，但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可不能眼睁睁地放任他们被牵连！”
说到这，达达利亚摊了摊手。
“只可惜，想要给大名鼎鼎的荣誉骑士，找个合适的罪名，还真是件难事。”
“你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让他们不去茶楼吗？”
“有啊。”散兵声音幽幽。
“什么办法？”
“我现在就去把他们解决，开业那天他们肯定不会去。”
“你认真的？”达达利亚问。
散兵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杀那个女人已经够了。”
达达利亚语气冷下来。
“璃月境内，你别想再无故杀人。”
“二席有女皇的默许，但你没有。”
“要是敢动我的朋友，别怪我用魔王武装和你打。”
散兵嫌弃地白他一眼。
头脑简单的家伙。
“我看起像是很闲的人吗？”
说完，他戴上斗笠，就想离开。
“哎？先别走，”达达利亚直接转变态度，笑问，“这几天沐沐不在，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怎么？你想来当我的新玩具？”
达达利亚撇撇嘴。
“听派蒙说，沐沐以前是璃月的富家少爷，然后被骗去稻妻，受尽打骂，惨不忍睹。”
“后来，好不容易逃回璃月，却又被礁石撞坏脑袋，失去了记忆。”
散兵双手抱臂。
他都懒得怼达达利亚。
洛沐沐都失忆了，派蒙是从哪知道的这些？
只听达达利亚又说：
“我也算沐沐记忆中的第三个朋友，明知道他被冤枉了，还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太不够义气了。”
“下周我就去探望他，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很忙，没时间。”
散兵紫瞳微闪，扭头看向别处。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没有。”
冷声回了一句，散兵朝房门走去。
“哎？”
达达利亚追上散兵，和他一起走出房间。
“等茶楼开业之后，我就去枫丹，给沐沐买特色甜品。”
闻言，散兵晦暗不明地看一眼达达利亚。
“怎么了？”达达利亚问，“你有东西要给沐沐带过去？”
“给璃月人带枫丹特产，亏你想得出来。”散兵轻嗤。
“这样才显得我比较特别嘛！你看像舒芙蕾、马卡龙、甜甜圈、泡芙，沐沐可能都没见过呢！”
散兵咬牙：“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沐沐胃口有那么好吗？”
散兵：“……”
达达利亚：“嗯？有那么好吗？”
“他不爱吃甜食。”
“不爱吃甜食？！你早说嘛！那我不给他带了！”
达达利亚微微瞪大眼睛。
“让我想想蒙德有什么特产。”
“不爱吃，又不是不吃，你不会都带吗？！”散兵忽然大声。
“行行行！我带！那他爱吃什么啊？我总不能带了一堆，全是他不爱吃的吧！”
散兵：“不知道。”
“不知道？！降魔大圣都知道，你不知道？！”
达达利亚震惊。
“我还以为你和沐沐的关系更好呢！”
散兵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不过，也幸亏沐沐和降魔大圣关系好。”
“我听说上午他被带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一直睁着眼睛，但无论谁叫他，都没有反应。”
“好在沐沐也是璃月仙人，降魔大圣用仙法帮他调节了气息，才让他脸上恢复点血色，睡了过去。”
“终于有理由见降魔大圣了，明天我就去问他，沐沐爱吃什么。”
“顺便说服他，与我战斗一次！”
说完，达达利亚等了散兵一会儿，但没有等来一句回应。
他单挑了一下眉。
嗯？
斯卡拉姆齐怎么不嘲讽他了？
~
算上接下来的两天，洛沐沐就只吃了魈送的那一顿饭。
倒也不是牢狱饭有多么难吃。
只是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也感受不到任何饥饿。
水，他全部留下了。
饭，他全都给了狱友。
这间牢房，除了他，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居然都隶属于愚人众。
他们都是成年体型，其中一个人体格健壮，剩下三人，两胖一瘦。
可能是愚人众的缘故，洛沐沐竟感觉他们有一丝亲切。
虽然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好人。
“兄弟，这都第三天了，什么也不吃，身体受得了吗？”
四人中体格最壮的男人，拿起餐盘里的馒头，递到洛沐沐面前。
“给！吃点！”
“不就是被关几天吗？！还绝食了？”
男人的食指只有一半。
洛沐沐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两秒，才转到男人脸上。
“嗯，谢谢。”
吃点东西也好，还能转移些注意力。
他的手在放到馒头上的那一刻，与男人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者白皙匀称的漫画手，与后者黝黑干粗的糙手
好像不在一个次元。
“因为什么进来的啊？”
男人坐到洛沐沐身边，上下打量他。
“诈骗。”洛沐沐低声回。
他现在没心情，说很多话，就随便给自己安了个罪名。
“家住哪啊？”男人又问。
洛沐沐没看他。
“璃月港。”
“十七号？”男人扫一眼，绣在洛沐沐狱服左胸处的数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华。”
洛沐沐也瞥一眼男人胸口的数字。
十四号。
其余三人，分别是十三，十五，十六。
“李华？这名字不错。”
洛沐沐没说话。
“你长得这么……白净，为什么要诈骗？”
洛沐沐在内心翻了白眼。
白净就不能诈骗了？
“你骗的什么？”
“摩拉。”洛沐沐语气平平。
“骗了多少？”
“不多，三千万。”
“三千万？！怎么骗的？”
“我说我会七国语言，可以帮人写信，翻译。”
“一次多少摩拉？”
“看字数，最多的三百万。”
十四号震惊过后，又问：“你家里人呢？这两天怎么没见有人来看你？”
魈和空只在急救室，陪洛沐沐待了一上午，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过来探望。
听见这个问题，洛沐沐忽然想到空说过的话。
失踪人口大多都没有亲戚朋友。
多了一层戒备，洛沐沐回：“我爹我娘都是商人，他们太忙了。”
“哦……”
十四号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落在洛沐沐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拿来食盘，又坐回洛沐沐身边。
“只吃馒头太干了，来，吃点菜。”
说着，他夹起一口菜，送到洛沐沐嘴边。
“不用，你吃吧。”
洛沐沐连忙用左臂，挡住十四号伸过来的手。
他的头本就很晕，一闻到菜味，就更晕了，甚至还很想吐。
藏在长袖下的铃铛手绳，清脆的“叮铃”一声。
十四号一个手滑，油腻腻的菜，好巧不巧地精准掉在洛沐沐手背上。
“哎呀！抱歉！抱歉！”
十四号连忙拿起洛沐沐的手，用自己的衣角，擦了起来。
擦得仔仔细细。
擦得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