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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慌什么!”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阮将军不忿地哼了一声,继续怒斥道:“船队,难不成吴国要来个海上登陆不成?”

吴国,指的是大明。安南常以吴代明,《平吴大诰》,讲的就是战胜吴国的经过。

“最多半个时辰,船队就能靠岸,将军,不可不防啊。”

士兵还是没有领会上司的意思,焦急地说道。

“哈哈哈哈。”阮将军一下子乐了。

“防?”

“你告诉我怎么防?”

“港口有大炮吗?有象兵吗?”

“拢共两千来人,还有一千二是空饷,你告诉我,怎么防?”

“没老子冒着杀头风险吃空饷,哪有你小子的好日子?”

“龟缩城池?向陛下求援?”

“我朝战胜吴朝已经几十年了,吴朝又刚刚经历土木堡大败,怎么可能敢再次挑衅?”

“更何况,还是在海上?”

阮将军越说越激动,唾沫喷地像羊驼。

“将军,就算不是吴朝,也有可能是倭寇啊!”

“将军难道不知道倭寇吗?”

阮守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手下。

“倭寇?这里哪来的倭寇?”

“吴国人怕倭寇,我大南还怕倭寇?”

“哼,就怕他不来。”

……

最终,士兵满脸羞愧地退了下去。长官就是长官,果然高啊!

只是,阮守备的安宁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他再次接到奏报。

原来,了望塔上的士兵是按普通船只的航速来计算的,但朱祁镇第一批登陆的双桅纵帆船,航速远超普通船只。

看到另一个传令兵,阮守备正欲爆发,却被手下的一席话悄无声息地化解。

“将军,好消息,倭国贡使,前来拜谒我大皇帝!”

阮守备:“?”

眩晕了几秒之后,他才问道:“什么,倭国贡使?”

“不错,他们自称是倭国贡使,征夷大将军足利氏麾下,久闻我安南大名,因此前来觐见陛下,并祈求勘合贸易!”

“竟然是这样?”阮守备有点高兴,随即又有些狐疑,“这些人可曾有文书凭证,可曾有不轨之处?”

“哈哈,大人尽管放心。”

士兵顿了顿,继续道:“他们身穿倭国盔甲,和大明的盔甲完全不一样。”

“而且,有几个人没戴头盔,他们的发型发饰,完全是倭国模样!”

“他们有文书,有印信,还有国礼!整整好几大箱呢……”

士兵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

“什么?盔甲?”

阮守备突然一怔。

“对啊,倭国的盔甲,看起来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完了!”

阮守备神色一颓,继而又充满希冀地问道:“他们并没有图谋不轨吧?”

“大人放心,文书印信兄弟们查验过。我们在码头有200多人呢!”

“倭寇是倭寇,倭使是倭使。”

“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再说了,我国什么时候被倭寇袭扰过?”

“对对,我大南,绝不像吴国那样无能。”阮守备自语道。

“来人,备马,本官即刻出发!”

……

话说两头。

袁彬指挥的这次登陆,可以说相当专业。

满脸堆笑的矮个子“倭使”率先下船,他们身穿倭国大铠,高举双手,以倭语大声喊话。

这是几个虾夷青年。

迎接他们的,是狐疑的安南士兵与税官。

安南人当然听不懂,但大概知道是倭人。

眼见不是大明人,他们也放下了戒备。

毕竟是海港,琉球,满剌加、满者伯夷、渤泥乃至西洋的船舶,还是时常会来的。

眼看岸上的人不懂。为首的青年又用汉语,将刚才说的复述了一遍。

这下岸上的人听懂了。

接着,便是提供凭证与文书,藩邦朝贡,这可是大事。毕竟他们的陛下费尽心思搞丐版朝贡体系,除了深山里的小部落,也没有正常的国家搭理他们。

在他们看来,倭国,虽然是化外蛮夷,却比原始人一般的山间部落民要“开化”一些, 因此十分高兴。

他们甚至认为,凭借接待贡使的功劳,他们都能被犒赏。

待戒备解除之后,传令兵去通报,码头士兵示意他们可以下船。

先是一个个身穿大铠,挎着倭刀,背着倭弓的汉子陆续下船。

没多久,下船的士兵已经不是倭国盔甲,而是一种很新奇的银色亮甲。

一个个沉重的大箱子,也被水手抬上了岸。

这时,岸上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发觉有点不对劲,但对方始终彬彬有礼,井然有序,自己这边不好也不敢采取什么行动。

更何况,自己这边没有主事人。

等到近千士兵上岸之后,现场陷入诡异的氛围之中。此时,就算是傻子也发现情况不对了。但安南兵此时已占据了绝对劣势,又群龙无首,只好硬着头皮等待长官的到来。

“投降,或者死!”

突然,一艘停泊在码头的大船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码头士兵休憩的一处窝棚被轰了个稀烂。

伴随着巨响,岸上的士兵齐刷刷拔出长刀,几乎在瞬间就控制住了港口局面。

呆若木鸡的安南官兵,一下子沦为俘虏,个别应激的安南兵,则被倭刀剁成了排骨。

当阮守备急匆匆赶到码头时,只见一排排手下被麻绳首尾相连,像螃蟹一样被困在一起……

阮守备呆住了,不待他反应,几根羽箭齐刷刷戳进他胯下的战马。

战马吃疼,随即将其掀下,然后轰然倒地。

待到他清醒之时,一把雪亮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役,完胜!

在此期间,各大家族的船舶也相继靠岸,一队队家兵杂七杂八地蜂拥到岸上。

还有一些运输船只,卸下了两百余匹战马。

战马不好运输,占据空间不说,长途跋涉还有一定死亡率。

战马不是普通的马,200余匹战马,是此次携带的全部了。朱祁镇带了少量,汪家和各大家族悄悄准备了一些。

好在一路距离不远,没怎么折损。

瓦剌与野人士兵跨上战马,瞬间如虎添翼。

刚才混乱之时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主要是海商与当地力工,纷纷被堵了回来。

各家家兵上岸之后,船队补给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