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安城门,刘渊悄然松了口气,连骑马的速度都稍慢了下来。
“世子,咱们去哪?”
去哪?
刘渊向陛下承诺了要将西宁王府的府兵分化,宣帝才能放心地将人留在长安,否则西宁王回来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清理门户了。
这件事说得简单,操作起来不容易,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刘渊虽有世子之名,却无世子之实,府兵的将领听命于西宁王,对他这个世子的态度模糊不清,其次是王府,府兵的开销走的是府内的账,王府十几位管事里面,能够站在他这边少之又少。
若是能够争取到母妃的支持......
刘渊回头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官道,自他与陛下做交易,留下西宁王和两个弟弟起,就没有退路了。
若说还有谁能够帮他解这燃眉之急,非陆真莫属。
“走!去陇右!”
既然从内部无法瓦解,那就从外部寻找突破机会。
去陇右找陆真这个念头越发强烈,他策马往前飞奔而去,随从们连忙夹紧马腹跟上,一行人快马行进,竟然在三月初踏入华阴地界。
连续行进多日,刘渊脸上都沧桑了些许,他们在驿站歇脚,去九原府收棉花的运输队也在此休整,王管事盘完手中的账,皱了皱眉头。
“老李,九原府今年要大力种豆子,咱们收棉花恐怕要去远一些才行,如今幽州战事未平,村落难以安稳耕种,秋天棉花收不到,工坊怕不是要缓一缓?”
李管事翻了翻账册,他们这一次只收购到两万斤棉花,两个月就消耗完,没有棉花补充,要么工坊减产停业,要么提高布匹卖价……
“此事需早些汇报上去,让杨管事与许先生说说,拿个主意。”
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的刘渊心神一震,西宁府也能种棉花,只是这土地多数被王府所购,若是要以此来与陆真做交易,岂非双赢?
可这样一来,西宁府的粮食产量就下来了,养军队是一件十分耗费粮食的事情,除非这些人别有用处。
刘渊垂下眉眼盯着眼前的饭菜,这在别的驿站,他们连热饭热菜都要打点一番才能吃上,陇右的驿站却是价格公道。
若是西宁府也如陇右这般发展起来,百姓吃得上热饭热菜,让父王和两个弟弟好好在长安为陛下分忧,又何妨?
再次进入府城,刘渊被这里的繁华程度惊了一下,这喧闹声此起彼伏,让人恍然间还以为身处长安东西市。
刘渊带着人进了贸易区去看情况,丝绸的行情一如既往的热销,棉布和麻布的价格则略有上涨,若是原料少了价格上涨,布匹价格也会随之上涨。
如今谭县每个月都要拿八百匹丝绸、两千匹棉布销往草原,进货价格涨了售价自然要涨,这里面说不定还有操作的空间。
陆真刚看完陛下的来信,听闻刘渊来了便收拾好东西,去前厅待客。
陛下预料得没错,刘渊没有法子将西宁府握在手中,定会前来求助,这是个收拢权力的好时机,西宁知府窝在那里十来年,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再次见到刘渊,陆真愣了下,这是刚从长安逃难回来?
“你这……?”
刘渊苦笑道:“来得急,没有时间整理衣冠,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陆真让人上茶水、点心,招呼刘渊坐下,又派人喊来许光和郑前,刘渊垂眸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随从都赶了出去。
“本世子与陆大人叙叙旧,你们几个去租几匹快马,买些路上方便的吃食,将水都准备好。”
“是。”几个随从离开了府衙去办事,刘渊看向陆真抱拳道:“陆大人,有一事请你相助!”
陆真放下茶盏,抬眼看他:“世子请讲。”
“西宁王府有五千府兵,这些年西宁王又训练了不少士兵,他们都不在府兵名册上。陛下已将西宁王并其二子留在长安,府兵与私兵,都必须握在我手里。”
“但你没这个能耐。”
陆真一言说中刘渊心中所想,她伸出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粮草、军备、军功,这三样你能拿出哪样?”
刘渊手里没钱养活庞大的军队,同样也没渠道搞来更多兵器,目前他还与外族通商,更不可能贸然开战……
他苦笑着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粮食我没有,军备更是毫无头绪,可若是搞不定,我就没用了。”
刘渊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当年西宁王选择将他送入长安当质子十余年,如今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困在长安,陛下这法子能用个一年半载都算厉害了,若在他们回来之前刘渊没能拿下西宁王府。
那他就离暴毙而亡不远了。
“那就想想军功这个突破口,拓跋族与你有贸易往来,匈奴可没有。”
陆真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水:“马上开春了,西宁府这点土地还要田改,养活军队就更难了,父亲、兄弟都不在西宁,军中群龙无首,去草原上开垦土地屯田种粮食,再正常不过了。”
刘渊看着水流注入杯盏,仔细咂摸着陆真的话。
田改一事陆真不会退让,税粮难留。拓跋族目前不能翻脸,还要继续交易换金银财宝。匈奴……
“匈奴擅长游击战,你也可以。”
陆真点到为止,以战养战的方式是练兵的最有效方法,也是军功累积最快捷的途径。
“许光,替世子算一算,养活一支八千人的军队,每个月需要多少粮食。郑前,拿陇右、陇西卫名册来。”
“是。”
许光连算珠都没拨,直接说道:“士兵一个月就需要十二万斤粮食,肉四万八千斤,菜二十四万斤,按照一年四套军衣来算,大约现需要一万六千件棉衣,三万二千套衣服,此外还有消耗的甲胄、兵器等……”
“好!”刘渊连忙喊停:“再算下去把我切片都养不活这么多人。”
陆真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用你养,在兵册上的是兵,不在的便是民。不管是种地、经商还是外派,话语权都在你手里。”
听到这话刘渊眼睛亮了起来,他怎么没想到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