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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弟,你素日里张扬跋扈就算了,那大公主殿下前来是为了救灾民于苦难,你为何还要与她作对?”

大哥翻来覆去就是讲这些话,他听得心态都要爆炸了。

“那公主来就是为了打压氏族的,你不将人揍狠揍怕,就等着被灭门吧!”

外面传来凌超喊话的声音,花厅内一阵骚动,万权冷哼一声。

方才他的腿在逃跑的时候摔了一下磕到石头,骨头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眼前这群亲人。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万枰看了一眼他,随后斟酌着说道:“爹娘早些年走了,按理说咱哥俩也该分家了,银钱你都带走,家中典籍古玩,便由大哥保管吧。”

“呵!说得好听!你这是要弟弟去送死啊!”

万枰痛苦地闭了闭眼,族老未至,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是能这样分配,哪知万权站起身,两侧小厮连忙上前扶着他。

“大哥好生想吧,弟弟先走一步。”

万权被人带着快速从角门离开,他想直接投奔汝南杜氏,相信杜氏更加不愿意看到皇权进一步压缩氏族生存的空间。

没成想角门也有人看守,万权的人被瞧见,只好迎了上去,刀剑相碰的清脆声很快吸引了巡逻的人,万权见状立刻弃角门而逃。

万氏宅子占地约三百亩,区区三千府兵是守不住的,万权只要耐心一点就能找到把手薄弱的地方,刘长宁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直接趁着角门大开的时候带兵进了前院。

“万权呢?”

刘长宁没有见到万权,只看到在花厅里的万枰父子几人,看到她进来还讨好地笑了笑:“殿下亲临,不知所为何事?”

“看来万权已经逃了。穷寇莫追,给本宫抄了这万氏。”

“殿下!”万枰的脸色很是难看:“殿下这是想要置万氏于死地吗?”

刘长宁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人去干活,自己则坐下来嗅了一口茶香。

“茶汤金黄透亮,嗅之兰香若有若无,不错,这老班章是父皇最爱,只是今年雨水不足,贡品堪堪那么几两,万氏倒是喝得日常。”

“再看这房梁,又宽又厚,还裹了金箔,晚上的光一定很耀眼吧?房柱上还依次雕刻了梅兰竹菊,这是泉州那边的手艺,华贵程度堪比大政殿。”

她倏然想起了陇右府的寒酸和拿不出手的永新县县衙,心头更冷了。

“鲲鹏一死,万物生焉。”

刘长宁站在花厅中央,眼神悲天悯人:“若万氏覆灭能够让整个颍川府活过来,为何不做?”

听到这话,万枰跌坐在椅子上,两个儿子连忙去扶他,刘长宁摆摆手,府兵上前去将人都赶了出去。

郭长治听说了她的做法以后非常不赞同:“殿下,你是皇女,如此与氏族作对,对你不利。”

“侍郎大人,这氏族若不能为我所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郭长治被她一噎,以往也没发现殿下有暴君的倾向啊?

出来一趟怎么感觉决断更果断,更有主见了呢?

他还想要再劝,但刘长宁已经不想听了:“明日搞水利工程建设的平老就要到了,劳烦郭侍郎好好招待一下他老人家,本殿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万权。”

那几个被绑住的官员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利索地交出了全副身家求平安。

刘长宁便派人清理这几家的资产,登记在册,古玩典籍全部归国库,钱财半数上交半数入地方财政用以建设,土地重新确权分给流民耕种。

另外几个县听说此事,几个氏族连结盟都不搞了,直接献上钱财,‘自愿’出让土地。

对于这种识趣的人,刘长宁只见他们不合理兼并得来的土地重新确权划分,拿了部分财产用以救灾,古玩和典籍也只是挑挑拣拣充公。

古玩这些东西几乎都出不了手,还要小心保存,她对此毫无兴趣,不如直接给陛下看看,氏族们的私库比他的私库要充盈许多。

原本被御史们烦得差点发圣旨让她回来的陛下犹豫了。

孩子在外面还能惦记着她,虽然以前是有点读得太死板了,后来又被他矫枉过正得有些工于心计......但现在就很不错,已经略有储君的风范了。

景帝松了口气,问起陆真的情况,曾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陆大人最近忙着种地。”

“嗯?”

“都入秋了还种什么地?”

曾奇只好将张风传回来的消息一一道来:“陆大人似乎发现了一种生长时间不长但收成不多的稻子,割了稻子后又种上了......不仅如此,永新县还出了一本书,叫做《种植手册》,陛下请看。”

曾奇将书本递了过去,景帝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封面就皱了皱眉,现在的年轻人都什么审美?怎么越来越凌乱?

他翻了几页书,低头咦了一声,耐心地看了下去。

这本书外表有些花里胡哨,但内里十分实在,除却种植,竟然还附赠了烹饪之法,米饭除了蒸还能煮,还能做磨成米浆、做米饼、酿米酒......

这个陆真,真能折腾。

“还有其他消息吗?”

曾奇抬头看了看景帝,随后垂首回道:“不知为何,大殿下将身边的云巧留在了陆大人身边。”

景帝将书合上,找到了刘长宁要钱的奏本,她向陆真买了一大批粮食还没给钱,这点消息肯定遮掩不住。将人留在陆真身边,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动陆真就是在打她的脸。

他犹豫了片刻,拿起朱笔在奏本上批了几个字,而后递给一旁伺候的内侍:“着令礼部尽快安排。”

豫州的灾情从颍川府开始,氏族手里握着粮食操控粮价,就想着朝中拿钱出来赈灾。

其行卑劣,其心可诛。

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人总是那么莫名其妙能感知到生命的流逝,心一老,身体便跟着不中用了。

“咳咳!”

内侍连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景帝接过喝了两口,内侍又将毯子放在了他的膝头上:“陛下,天冷了,要注意身体。”

曾奇闻言放下了想要擦汗的手,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