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请保姆了,可是我大哥又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说,二哥说现在保姆费都涨了,四千不够了,然后大哥每个月又加了五百,给我二哥每个月打四千五。
我对大哥的做法很不以为然。
伺候老娘人人有责,我也有责,大哥二哥都有责,怎么保姆费就得大哥一个人出?
我每天也过来伺候我妈,每个月给三百,日常吃的喝的都给买,算是尽到我那部分责任。
就算请保姆,大哥不在身边出得多一点也应该,是不是二哥也应该多多少少出点?他怎么好意思在大哥帮了他那么多忙的情况下,在不请保姆的情况下还跟大哥要比市场行情还高的保姆费呢?
我不知道大哥着了二哥什么道儿了。
也许是为了二哥能善待我妈?他不是说我二哥孝顺吗?
那么他是觉得自己大人大量?
可是为什么我大哥每次不管出什么钱都要跟我说呢?
你愿意给他跟我说啥?难道说也让我领你情?我出钱出力买东西该尽的义务尽到了,我可没拿你的钱!
二哥不请保姆了,可是他还天天上班,一个月才有两天休息。
他上班的时候我妈咋办?
我妈这个病现在只会张嘴打哈欠转眼珠,脑子却是清醒的,她一个人一天天的从天黑躺到天亮又从天亮躺到天黑,你说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联想到我那次心脏不好医院急救之后很长时间走不出那恐惧来,那滋味太可怕了,我不要我妈独自躺在那儿时时刻刻干干的受那折磨,就除了上班,尽量多的在那儿陪着她。
我妈现在样子非常可怕。
我二哥给她剃了个光头,她的脸上皮肤像打了腊那么发白发亮,并没有增加很多皱纹也没有浮肿,可是神色好像已经赤裸裸被扒出在皮肉之外。
有时候小熊给我打个视频聊天,我想着给我妈也看看,可是那个对话框里一下子映照出我妈那可怕的样子,吓得我赶紧用大拇指遮住,不然我真怕我妈吓出毛病来!
我妈对于小熊没有什么感觉,眼睛直愣愣的,没有任何变化。
她爱的是婷婷和嘟嘟。
婷婷出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家庭里没有别的小孩子的时候,是我妈我爸的小宝贝儿,我爸去世以后,又是给我妈带走悲伤的小开心果;嘟嘟是她这辈子心心念念的孙子。
可惜啊,这俩孩子也大了,并不时常在她身边。
我妈躺在那里,多么寂寞啊!
时常的,她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我俯下身去看,她眼睛里无限悲伤,却没有眼泪。
真的,我觉得冥冥之中真有神在安排一切平衡一切。
像我妈这样的,前五十年受苦受累忙得手脚不沾地,经常累极了委屈极了就破口大骂:
“草特娘啊这个老天爷,他让我生了这么大个块头,像个牲口一样没人疼!怎么就不能像人家一样娇娇弱弱今天这儿疼明天那儿疼的天天躺炕上让人伺候呢?”
这不是,老天爷让她七老八十的时候终于天天躺床上让人伺候了!
即使这样,我妈还是非常怕死,她也非常怕孤独。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要上零点班,该走了,她眼珠忽然铮亮,腾地一下转过来看着我,我都走到门口要开门出去了,她那眼睛还在看着我。
唉,不忍心,想想,又回来给她掖掖被,在她额头上亲亲她,跟她说:“妈,你不知道,我一直可亲你了!”
我真心疼她独自面对死亡和恐惧的折磨,我担心她心底那无望的绝望,我不忍她身边没有人陪伴。
我上班也是倒班,四天一个大夜一个小夜两个白班,生物钟非常紊乱,加上我也有点更年期症状,睡眠不好,没两个月,我就又出现了头晕头疼一侧发麻的症状。
小洪一看,吓坏了,毕竟我也有高血压是进过急救室抢救过的人,这怎么行呢?
我自己也害怕。
不去看我妈吧,实在觉得她躺那儿孤零零的可怜。去吧,她一到晚上两三点就开始嗓子呼噜噜的喘,得不停地给她吸痰,折腾到六点那股劲才能过去。
这基本等于我天天都在上夜班。
我的身体确实吃不消。
我给我大哥打电话,想让大哥跟我二哥说说,请个保姆吧,这样不仅我轻松,我二哥也轻松点,回家还能有个人说说话。
大哥道:“我已经给钱了!你二哥说保姆费四千五我就给四千五,也没让你俩摊,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别的事儿我离得远管不了那么多!
你二哥也不用你担心!他既然想挣钱他就得受着!至于有没有人说话那更不叫事儿,他天天抖音快手,时不时的还跟贾姐打个电话聊个视频,日子不要太快活!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嘛,我们谁要求你去了?你自己非要去,身体不好就来找我的麻烦,你自己想想合不合适!”
小洪自觉在我二哥眼里形象还不错,他出面跟我二哥说,我二哥也跟他说:“莎莎身体不好就不要过来了,我妈自己在家待上几个小时也没什么大不了。”
唉,可是我放不下呀!
还是我的小洪好,我二哥上夜班的时候,他去我妈那儿看我妈,让我在家睡个安稳觉。
我们小熊也好,他放假回来了,也替我去看着我妈,他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去我妈家,照顾我妈的同时学高数学c++。
我的感激无以言表,感谢老天爷,想我莎莎何德何能,怎么给我这么好的老公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