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浑身都是土的小猫像是听懂了迟叙说的话，在谢君斐身上蹭了蹭，蹭了她一太太乐围裙的灰。
谢君斐没接触过这些，有些疑惑：
“可是这可是赛级猫啊？主人怎么可能不管它呢？”
迟叙嗤笑一声：
“你当赛级猫和高智商人一样啊？”
“高智商人有自我意识，有人身自由，能自由选择职业挣钱顺带造福人类，猫呢？”
“猫什么都没有，没有猫身自由没有子宫自由，纯血的血统反倒成了原罪，只能为了一口饭吃而被迫出卖自己的子宫，为黑心的猫舍主人牟利。”
“这只猫之前每年都要生三四窝小崽子，生了整整五年，到最后子宫烂得流脓没了利用价值，猫舍老板这才肯放过它，最后把它关在小区的地下室的笼子里自生自灭。”
“一般的流浪猫救助站不愿收这种浑身是病的猫，只有奶奶愿意。”
“因为这种繁育猫要治好至少要几万块钱，而且因为生孩子生的多，寿命也短的可怜，哪怕救回来，基本上六七岁也会病死。”
“这破猫平时很怕人，只不害怕救它出来的我和奶奶，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还有胆子来蹭你。”
一边说着，迟叙从大盆子里拣出来块冻干，丢在小咪面前：
“吃去吧，破猫。”
那布偶被骂也不生气，咪咪咪地一边蹭谢君斐一边吃掉了那块冻干。
谢君斐抬起头，环顾了小院里其他或在晒太阳或在舔毛的小咪们：
“那其他被救助的猫都是这种情况吗？”
迟叙点点头：
“差不多都是。”
“这些年宠物经济发展的快，繁育猫需求也大，因为这种情况被遗弃的猫也越来越多。”
“院子里这些基本上都是。”
谢君斐点点头，手下动作不停，麻利地将洗干净的猫砂盆沥干水，擦干净之后一个个地在角落里摆好。
迟叙也干完了拌猫粮的活儿，提起大袋的猫砂哗啦啦地帮她倒进盆里。
一只毛量超多的缅因猫站在一边看他们干活，等他们倒完一个盆，便迈着优雅的步子，当着他们的面一屁股坐在猫砂盆里，扑里扑啦地又尿又拉了一大堆。
迟叙都被气消了：
“你也是个破猫。”
缅因猫敷衍地扒拉了两下猫砂，假装自己埋了粑粑，随后便动作敏捷地跳了出去。
谢君斐也拿这群毛孩子没办法，只能任劳任怨地上去重新铲掉。
他们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活都干完。
在学校外吃的那点小吃根本不顶饱，谢君斐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
迟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吧，洗洗手，奶奶给咱们做了饭的。”
小屋外隔着窗户都能闻到饭香，两人解了围裙洗了手，进屋吃饭。
老年人饮食清淡，看孩子们来特地做了两个肉菜，谢君斐吃了两口，便比了比刚跟着迟叙临时学来的手语，向奶奶道谢。
奶奶眼睛都要笑出花来了，连忙给谢君斐夹菜。
吃完饭之后，迟叙帮奶奶洗碗，让她自己出去逛逛。
谢君斐便拿了两袋猫条，一只猫一只猫地喂过去。
小院的猫和迟叙说的一样，都是品相漂亮的品种猫，虽然有些身上的毛色因为高频次生育而变得灰暗，但精神都是不错的，一个个性格也很好，温顺地排着队吃谢君斐手上的猫条。
谢君斐一个一个撸过去，喂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迟叙洗完碗出来，和她一起蹲在猫堆里。
谢君斐想到什么，侧着脸问他：
“奶奶把它们养的这么好，有没有想过把它们重新领养出去啊？”
迟叙顺手摸了把小猫尾巴，摇头：
“没想过。”
“你没养过猫不知道，小猫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生过很多小崽子的小猫。“
“别看他们现在身上的妇科病都被治好了，但实际上免疫力比正常猫都差很多的，一领养回去，随便生个病都是大病。“
“那些被领养的家庭一没有情感基础，二经济条件不允许，小猫生病之后不仅不会得到医治，甚至还会被二次遗弃，得不偿失。”
所以，这些小可怜住在小院里，至少还能老有所依病有所养。
时间不早了，谢君斐喂完最后一只小猫，起身和迟叙一起拿书包。
她一边穿校服一边问迟叙：
“你知道奶奶的卡号吗？”
迟叙笑了笑：
“你忘了我给你说的？奶奶之前是港城世家里有名的管事妈妈，很有钱的。”
“你要是想帮忙，可以多来帮帮忙，她最需要这个。”
谢君斐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旋即抬头：
“可是你们现在这样一边救助，那些黑心繁育人一边丢猫，这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啊。”
“你们没有想过从根源解决问题吗？”
听她这话，迟叙噗嗤一下笑了：
“大小姐，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些赛级猫一只猫成本几万十几万，你当是普通家庭能承担的起的？”
“这是一条产业，背后都是有人的，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法律支撑，寸步难行。”
“就刚才蹭你的那只布偶猫，你没发现它很眼熟吗？眼熟就对了，两年前你们画廊里那个林宁儿还抱它拍过照呢！”
“她还是猫舍的主理人呢，每年都丢猫，但还不是照样去欧洲去香港用猫打比赛拿证书，生意做的如火如荼。”
“我虽然是迟家人，但也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孩子，根本说不上话，只能能帮一点是一点。”
“只是这两年奶奶身体也不好了，院子里这些健康的小猫好说，但那些被新丢出来要花时间治疗的，就难说了。”
迟叙轻轻叹了口气，将松垮的校服胡乱套在身上。
谢君斐理解他，国科大和一般大学不一样，以军事化管理着名的学校，想要再兼顾猫舍，对迟叙说确实难于登天。
谢君斐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反而笑了：
“谁说没办法的？”
“你把我带来，不就是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