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仔试探性的松开了手,没想到女孩还真的挺乖巧,真的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呼喊。
我们三个就像是三尊石像似的,站在大门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没在这边!”
“也没在这边!”
“接着追,他们绝对逃不掉。”
“大哥,会不会躲进了谁家的院子啊?”
“放你娘的屁!这边谁家的院子会给你开门?你敲开一个我看看。”
“可是...”
“可是你大爷,赶紧找!”
随着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和华仔这才松了口气。
而女孩却慢慢转头过,对着我说道:“他们应该走了。”
我这才惊讶的看向女孩,抬起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女孩似乎感受到了,慢慢转身,对我说道:“我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记住你们的样子。”
“谢谢,对不起。我为我朋友刚刚的举动和你道歉。”
女孩继续往屋里走,摇头道:“我的家里没人,你们若是不着急离开,可以进来躲一躲。”
嗯?
这女孩难道不怕我们俩是坏人,她孤身一人又看不见,就不怕我们俩动了歹心?
主厅的房门敞开着,女孩摸索着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后又从桌子上拿起两个水杯,分别倒上水。
“我能感觉到,你们并不像坏人。而且,就算你们真的是坏人,我又能做什么呢。与其担惊受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顺其自然,大方一点,你觉得呢?”
我和华仔对她的话惊讶的互看了一眼。
华仔也确实跑累了,干脆直接走进屋里,坐下端起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谢谢你愿意搭救我们,那个,既然如此,能不能帮人帮到底,我受伤了,需要清理一下伤口。”华仔直接说道。
女孩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内屋走去。
我也来到客厅里坐下,而女孩这时候转身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药箱。
“我因为眼睛看不见,也经常会受伤,你可以用这里面的碘伏先消消毒,也有外服的消炎药。”
我接过药箱,和女孩道了声谢,开始给华仔清理伤口。
这期间,华仔和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原来,女孩的眼睛也是后天造成的,属于什么创伤性失明。两年前的某天,她还是一个高中生,夜里放学回家的路上,在胡同里遭到了抢劫,被人一板砖拍在脑袋上。
就这样眼睛失明了,想要治好眼睛,需要更换眼角膜,并且还需要一笔非常昂贵的手术费。
本来父亲就刚去世不久,她的母亲更是已经走了多少年。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为了给她治眼睛,每天早出晚归,在一年前积劳成疾,又在床上躺了半年,便撒手人寰了。
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帮附近的一个食品包装厂,手工叠包装盒。
虽然收入很微薄,但也可以让她勉强度日。至于想要治眼睛,那就有点希望渺茫了。
我突然想起来,他们这边的房子马上就要改造了,到时候岂不是会有一大笔钱嘛。若是能用这笔钱,把失明治好,还怕没法生活?
“对了,最近有没有人过来想要买你家的房子。”
“嗯?你怎么知道?”女孩惊讶的转头‘看’向我。
她这么一说,那肯定是有了。
“你们这边的房子,若是按照市价的话,能卖多少钱?”我继续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来人说他们以前是我们溪鸣镇的,老房子早已经不在了,想要回来定居,询问我有没有卖房的打算。他们出价五万,价格还算公道。”
五万?
若是按照正常价格来算,这一个大院子在溪鸣镇少说也能卖上7万左右。
女孩意识中的五万,那还是三五年前的事了。
女孩名叫蔡金悦,现在已经适应了没有光明的日子。毕竟自己一个人也要生活下去,她不想辜负了奶奶的艰辛。
蔡金悦坐在椅子上,仰起头,小脸对着天空,仿佛可以看到现在天边的火烧云似的。
她的性格很开朗,对生活也曾有过失望和不满,但她现在依旧充满着希望的活着。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啊。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吧,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的心反而能感受到更多,每个人是好还是坏,稍有接触,我就能判断出来。”
“这么神奇?”华仔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这个家伙,就是个眼窝子浅的老男人,光棍一条,自己都有上顿没下顿的,还可怜别人呢。
“嗯,是啊。就像你们,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小姑娘脸蛋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我和华仔对视一眼,好似同时扪心自问一般。
我,真的是好人么?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好与坏又该如何定义?
我说不清楚,华仔也说不清楚。
外面虽然没动静了,我们俩却并未着急离开。华仔光棍了这么多年,厨艺倒也勉强凑合。他走进厨房里,简单的给金悦做了顿饭。
说是简单一点都不夸张,炒了个空心菜,蒸了一锅米饭,仅此而已。
“花哥,向哥,你们不留下来吃么?”
天色已经渐晚,我们不能在多逗留了,万一被找到,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她。
“不了,改天有时间我们会来看你的。自己在家把门锁好,我的电话你记住了么,遇到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向哥。”
应该说谢谢的人,似乎是我吧。
我心里如是的想着,突然有些伤感。想到远在家乡的妹妹,我突然觉得,哪怕家里没有父亲支撑着,至少妹妹的生活还没到这种地步。
我和华仔离开了院子,金悦没有出门,在里面直接将门反锁上。
按照金悦提供的路线,我们俩很快就从这个大迷宫里走了出去。幸好外面已经没有周家的小弟,我俩随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朝着花源镇赶去。
“金悦说的那些要买房的人,是不是就是周家的人?”华仔在车上对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
华仔直接怒声骂道:“他妈的,狗娘养的。连一个瞎眼的小女孩都特么欺负。”
开车的出租车司机瞅了我俩一眼,搭话道:“你们说的是我们溪鸣镇的周家?”
我和华仔没说话,万一司机也是周家的人,还不掉头把我们拉回去呀。
司机直接冷笑道:“周家人,在咱们林州那可是手眼通天的大家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欺负一个瞎眼小姑娘算什么?八十岁老太太他们也照样欺负。就在前几天,愣是用一万块钱把人家房子给骗走了,谁敢说啥。”
正说着话呢,司机突然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哎哟,你们瞧,前边又打起来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周家人实在是猖狂,整日里拎着刀在大道上晃悠...”
我和华仔朝着前边看去,马上就要到花源镇了,前边可不就在火拼嘛。
“我去,是大熊!”华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挥舞着铁棍的黑熊。
我赶紧给司机扔了五十块钱,和华仔下了车就冲了过去。
奔跑中,华仔认出了人群中的一张面孔,怒骂道:“草!是堵截咱们俩的那群人。”
我们俩直接冲过去加入战团,人群很好区分。两帮人应该是约架,属于霸道帮的人胳膊上都绑着白色布条...
嗯...看起来不是太吉利,但是很好区分。
而周家帮的人,胳膊上绑着的是红色布条。
一脚干翻一个人,抢夺过其手里的铁棍,我和华仔冲进战圈中,此时的混战少说也得有上百人。
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在新开区,我特么也没遇到过呀。
四周都是人,有些甚至打红了眼,一个不小心都差点一棍子砸在自己人的脑袋上。
“草!看着点!”
“啊!是花哥啊,不好意思,你身上没有标记啊。”
一个小弟喊了一句,赶紧从兜里拽出两条白布,递给了华仔和我。
我的嘴角抽了抽,这特么玩意你还能随身携带好几条?
绑上布条,我和华仔一左一右,看到红布条的就是一棍子,一路冲进了人群的中央位置,来到了黑熊的身边。
黑熊这家伙身板子大,但却很灵巧,一人对战三人都丝毫不落下风。
我冲过去一棍子放倒一人,来到黑熊的身边,“黑熊,啥情况!”
“向哥,你和花哥没死啊。”
我特么气笑了,“废话,我特么这不活生生站着呢么。”
“花哥,你脑袋咋回事儿?”黑熊比较憨,对花仔手上功夫是相当佩服。
“少废话,先说咋回事。”
“是周老六,带人过来,说你和花哥都被他们弄死了,让霸哥把地盘让出来。”
嗯?
他们怎么知道我和华仔是和袁霸联合了呢?
随后黑熊就给出了我答案。
“秃子在溪鸣镇那边过来,看到你们被围堵了,就给霸哥打电话。然后霸哥给周老六打电话了,就在这儿干起来了...”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大爷的,感情是袁霸那傻缺自己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