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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夜幕下的东宫,正是一片混乱不堪。

只见数名伤痕累累的暗卫,外伤方包扎完毕,脸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丝纹路,令人毛骨悚然。

“殿下,此毒老臣前所未见,一时之间难以解毒。”周太医如实禀报。

祁千胤面色凝重,转头看向一旁的客卿大夫季逍,“你可有头绪?”

自上次嘉兰突发瘾疹,他便重金请来江湖毒医,以防不测。

“在下曾于云州见过一次……虽暂时不知此毒为何,但却知晓症状。”季逍拱手回道。

“若是十日内不解毒,中毒之人虽无性命之忧,但会内力尽失,甚至无法正常行走。”

“你能否解毒?”祁千胤急忙追问。

这些人皆是他的贴身暗卫,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若非担心伤及容玖玥,他也不会派出自己的心腹。

岂料,最终不仅误伤小舅舅,暗卫们还伤痕累累地中毒而归!

那丫头果然不简单!够心狠手辣!

季逍皱眉道:“若有毒药,在下或可配制解药……但下毒之人却将毒药淬在银针上!如今连针带毒,早已没入了身体内……”

由此可见,银针应是那人武器,否则不会如此精准!

“……”祁千胤长叹一声,“你们暂且在此尽力想办法,孤自有主意!”

为今之计,唯有让容玖玥,自己主动交出解药……

少顷,长信殿内,容莜宁正与瑾瑜轻声说笑。

“你们母女说什么呢?怎么也不带我听听?”祁千胤故作轻松道。

“我与娘亲,正准备过几日去看九姨姨呢!”瑾瑜笑意盈盈,“九姨姨现在也是郡主!“

祁千胤挑了挑眉,如此甚好!他正欲寻理由,随莜宁去见容玖玥……

“近日我恰好无事,便随你们去文安郡主府吧。”

“殿下年初事务繁忙,不必随我们走这一趟,以免误了正事。”容莜宁佯装叹息道。

听闻殿下去往暗卫处,更传了太医与客卿大夫……

想必,是在小九那吃了闷亏!

“不忙!”祁千胤掀袍落座,看向容莜宁的小腹,“你怀着孩子,我自然要陪同你们。”

“瑾瑜,今日骑射练得如何?”他随即转移了话题。

“甚好!”瑾瑜毫不自谦,“我既为弟弟妹妹们的长姐,自需做好榜样!”

“今日景彦又欺负了二妹妹,我略作提醒,您也要关心一下二妹妹。”她闷声道。

二妹妹瑾欣,年仅七岁,与生母陈良娣皆是老实本分之人。

祁千胤点了点头,“我们瑾瑜是称职的长姐……至于彦儿,年岁尚小,实在欠缺教导。”

“殿下,”容莜宁笑意微敛,“景彦年满五岁,应懂规矩!不敬瑾欣,如洛昭训不敬陈良娣。”

“洛昭训位分低微,已不适合再住于锦兰殿!待出了小月子,还是搬去合适之地吧!”

祁千胤面露难色,“嘉兰此番也是受了大罪,暂且静养吧……”

“所以我说,出了小月子啊!”容莜宁轻叹一声,“殿下,我也只是依宫规办事而已。”

原本她怜悯洛嘉兰失子病弱,不愿再与之计较。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跋扈脾性竟丝毫不减!

“……”祁千胤无奈颔首,“后院之事由你做主,你看着安排便是,莜宁素来大度和善。”

嘉兰入东宫七载,诞育长子,性情虽然娇纵,但待他真心实意。

如今骤然失子,身子受损,他终归有些于心不忍。

“殿下放心,臣妾知晓。”容莜宁垂眸查看账目,淡淡应道。

太子心中一直喜欢明媚活泼、撒娇撒痴的女子,宛如洛嘉兰。

她曾尝试略作改变,故意扮娇弱或耍些小脾气。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椒房独宠……

然性情如此,她终究无法一直装模作样。更重要的是,她怀上孩子,亦不愿再装……

夜色撩人,文安郡主府,容玖玥仿若失了神魂。

“小姐,喝药啦!”红叶端着熟悉的药碗进来,“今日受了寒,若不仔细些又如上次那般!”

“哦……”容玖玥端起药碗,如佳酿般一饮而尽。

须臾,红叶打趣道:“刚分开一个时辰而已,您这是人在府中,心却飘至护国公府?”

“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在感情方面皆无师自通啊?”容玖玥不答反问。

宗玄聿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宛如禁欲的神只,然而说起含蓄情话……

当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方才二人分开时,他虽极力维持端方雅正的模样,但那炙热的眼神,似乎有些放肆。

一步三回首的依依不舍,仿佛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小姐啊!”红叶强忍笑意,“护国公好歹比你年长十岁!心智自然要成熟许多嘛!”

“且你自幼生活在山中,接触的是老爷子与寒师兄。他们在这方面貌似都不太懂……”她叹息道。

何止是不太懂!整个落霞山似乎没有一个成亲之人!

成双结对的,唯有雪狼、孔雀、山大王……这些不会说话的“大仙们”。

睿王那般的少年,小姐尚可应对!

然辈分与年岁皆大的护国公,小姐则有些危矣……

容玖玥盘腿坐在榻上,扳着手指头与红叶唠叨着。

“宗玄聿此人,貌美如花、家财万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不纳妾室、不要孩子……每一点都是顶配!”

无婆媳矛盾,无妯娌纷争、无妾室且不用生子,有钱有权……还有那副绝世容颜!

她实在是想不到,这种男人还有什么缺点啊!

“罢了,且行且看!”容玖玥直挺挺地瘫倒在榻上,“反正现在刚退婚,只能地下恋……”

不得不承认,这种暗戳戳的感觉,有点儿刺激呢……

而此时,宗玄聿在衣厢前,已左挑右选了半炷香时间。

“怎么都是一样的颜色款式?绣坊怎么做事的?”他语带嫌弃。

同样是白色衣裳,人家姑娘的有珍珠白、月白、茶白、霜白……且以刺绣与珍珠点缀。

他的却全部都是雪白色,还通身无一丝精绣装饰!

“主子……”叶琛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假笑,“此乃您的要求,衣袍必须通体雪白呢!”

“绣坊曾送来其他颜色衣袍,或是精绣白袍,您甚是不喜欢,只留下这些雪白素衣。”他恭敬地补充。

即将有媳妇之人,果然不一样啊!

主子回府沐浴更衣后,便开始认真挑选衣裳,简直是震惊众人!

“……”宗玄聿略作思忖,“让绣坊多做几套白色衣袍,华丽精致些,三日内送至府上。”

“是。”叶琛忽而提议,“主子是否要尝试一下艳丽之色?譬如红紫……”

“不要!”宗玄聿立即打断,“睿王整日如花孔雀一般,我为何要如此!”

叶琛嘴角微微抽搐:“……”

主子这是在和睿王殿下较劲吗?

“主子,往年咱们都是上元节前便离开洛京,如今已是正月下旬,您欲何时出发?”他不怕死地询问。

“你大可自行离去。”

丢下这几个字,宗玄聿便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往后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自然是妇唱夫随。

三日后,文安郡主府设宴,款待太子妃母女,料想那时,太子与睿王定会不请自来。

如此,他正好因今日之事,名正言顺地受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