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楚奕轩掀开车帘,神色冷峻:“出什么事了?”
师爷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来到马车旁,撩起衣角,跨上马车,拱手行礼,急切说道:
“殿下,大事不好!咱们派出去的两队死士,一共二十人,折了十五个,剩下几个逃得不见踪影,如今只有刀疤回来报信。”
楚奕轩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凤羽卫的战力已经精进至此了?”
师爷连连摇头,长叹一声道:“并非凤羽卫所为。他们连凤羽卫的影子都没瞧见,刚出城没多远,就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年杀得片甲不留。”
楚奕轩脸色骤变,双手下意识地握紧,骨节泛白,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一定是楚清瑶身边的那个近卫,暗阁唯一拥有姓名的暗卫——洛风!”
师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咱们的死士皆是训练有素、战力不俗之辈,二十个这样的人,竟连这暗卫的一招都接不住?这暗卫的战力,竟恐怖如斯?”
楚奕轩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寒光闪烁,冷冷说道:“不然,父皇也不会将他调入凤羽卫,赐给楚清瑶。”
师爷满脸颓然,不住地摇头叹息:“可惜了这些人,白白丢了性命。”
楚奕轩端坐在马车之中,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冷冷开口:“加快行程,全速前进,务必早日抵达岭北!”
“是!”师爷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忙下了马车,一路小跑着,迅速将楚奕轩的命令传达下去。车轮再次滚动,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起来,扬起滚滚烟尘。
车内,歌姬见楚奕轩心情不佳,凑上前来,试图安抚。楚奕轩顿时怒目,手臂猛地一挥,将她狠狠推开,低声呵斥:“滚下马车!”
这一推用力极猛,歌姬毫无防备,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肩膀重重地撞在座位的棱角上,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歌姬惊恐万分,连忙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是,王爷。”
马车越行越快,车外的风声呼呼作响。歌姬眉头紧蹙,强忍着疼痛,声音带着哭腔,温言软语地哀求道:“王...王爷,马车太快了,可否让马车停下,妾身这就下去。”
楚奕轩双眼紧闭,仿若未闻,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跳下去。”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歌姬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仿若坠入冰窖,嘴唇哆嗦着,想要再开口求情:“王...王爷...”
“跳!”楚奕轩陡然睁眼,眸光锐利,高声怒喝。
“是……”歌姬面如死灰,泪水夺眶而出,她绝望地看了一眼楚奕轩,缓缓打开车门,在马车疾驰的颠簸中,纵身一跃。
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在旷野中回荡,久久不散,而马车却丝毫未作停留,继续向着远方飞驰。
尖叫声如同利刃,直直刺进沈知逸的梦境。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浑身一个激灵,脑袋不受控制地狠狠撞上了马车的座位,“哎呦!”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眼前金星直冒。
马车在高速行驶,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沈知逸惊魂未定,揉着撞疼的脑袋,满心疑惑与不安,忙不迭问道:“怎么了?是楚清瑶来了吗?”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睡意与慌乱。
阿四坐在车辕上,扯着嗓子高声回应:“公子,这是想长公主殿下了?”一边说着,一边稳稳地挥动着手中的缰绳,驾驭着马车飞速前行。
沈知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车外,没理会阿四的调侃,语气里满是烦躁:“莫要废话,我怎会想她!”可心跳却还是因那声惨叫而剧烈跳动着,难以平复。
阿四也不恼,继续高声说道:“奴才也不太清楚咋回事,就听说前方有个歌姬跳车了。”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断断续续地传进马车。
沈知逸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他太了解楚奕轩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以折磨人为乐,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想到这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莫不是拖延凤羽卫的行动出了什么意外?”
他心中打着鼓,脑海中闪过楚奕轩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厌恶,只是这情绪,很快便被他藏进了眼底。
沈知逸心中默念道:“接下来的行事定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被楚奕轩抓住了什么把柄,安安稳稳的苟到赈灾结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楚奕轩面色铁青,他的眸光瞥向了座位下方那个红色的箱子上,箱子里装的是他这次岭北之行的功劳。
........
数日前,被楚清瑶控制住的西越暗探白莫烟,借口身染恶疾,要前往医馆行针治疗。彼时,水榭云瑶府内事务繁杂。
负责盯梢白莫烟的凤羽卫在交接间隙,她寻得机会,又一次如鬼魅般悄然前往医馆。只是这一回,为她“行针”的并非寻常医师,而是楚奕轩。
医馆内,气氛静谧而压抑。这次白莫烟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楚清瑶控制她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每一个细节、每一段缘由,都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讲给了楚奕轩。
楚奕轩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轻抿了一口茶,那声音仿若裹挟着寒冬的霜雪,寒凉刺骨:
“你骗了本王这么久,论罪当诛!”说罢,他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白莫烟。
白莫烟却毫无惧色,缓缓抬眸,迎着楚奕轩冰冷的目光,挺直脊梁,仰头说道:
“我从未骗过你。虽被楚清瑶控制,但我给的消息,桩桩件件皆为实情。”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没有一丝颤抖。
楚奕轩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上上下下审视着白莫烟,似是要将她看穿:“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白莫烟神色淡漠,仿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平静地说道:“听闻岭北大灾,若殿下前往赈灾,我保殿下能立下一份不世之功。”
言罢,她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动作轻柔地将瓶中药粉倒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