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死了,还是以很不体面的方式死掉,使任平安一家人如遭雷击,脸上倍感无光。
他立刻写状子,报给当时的县令马腾,求他调查这个案子的案情,抓获凶手,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马腾派捕快来调查,在村子里的经过多处访,听说他女儿与秀才姬启昌感情密切,将他列为嫌疑对象,并深入详细地调查。
面对审讯,姬启昌坦然承认,他与任巧是恋爱关系,也发生过男女关系,二人是情投意合的,不是案件中的那种用暴力强行索取。
捕快哪会相信他的话?
任家是大财主,家中要啥有啥,任巧也是养尊处优,怎么会相中一个穷酸秀才?一定是他欺骗了她,后来又强迫她,害怕事情泄密,不得已又杀了她。
马腾也没有深入的调查,轻信了捕快的话,给姬启昌判了罪。
按律法规定,杀人者必须偿命,姬启昌该判死罪。但他死不承认犯罪,马腾还是留了一手,没有给他判死罪,而是监禁十几年。
这才有现在的姬欣杰来告状,请求萧凌给他公平的答复的情况。
面对这个案子,陈霸先不懂法律,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只安静地听大家分析。
和他一样,李二虽半路出家,不过他学东西快,还是能提出一些有见识的意见的。他认为,这个案子隔了十年,就算有真凶,也逃得找不到了。
而且时间太久,一切有用的线索全部丢失,想查清楚来龙去脉,比登天还要困难。
县丞伍次友以为,既然大人接下这个案子,再困难也要查下去。只要凶手还活着,就一定会露出马脚。咱们不知道是谁,别人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
这就需要大量走访,大量调查,大量分析,从沙中取金,哪怕一点蛛丝蚂迹也不能放过。
官府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替民申冤,为百姓服务的?
萧凌欣然点头,称赞伍次友说得对,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哪怕凶手再狡猾,再细心,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线索。
我们要做的,就是吹尽狂沙拾到金,找到这个线索,将案情复原,查出真相,抓住凶手,还百姓们一个真相。
这个案子前期的调查,交给李二和陈提莫,他们男女搭配,到奚桥村走访,尽量可能多地详细地调查十年前案子发生时的情况。
同时,萧凌也提审了还在监狱中关押的姬启昌。
姬启昌今年三十岁左右,因常年关在监狱里,晒不到太阳,皮肤雪白,比女人还像女人。他身材不高不低,恰好适中,相貌也很清秀,举止文雅,谈吐不俗,是年轻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男人。
难怪十年前,他能与大家闺秀任巧打得火热,原来他有资本啊!
萧凌一拍惊堂木,大声训斥他道:“下面所跪之人是谁?”
姬启昌磕头,请安,说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姬启昌,是奚桥村人。”
“你犯下何罪,以致于关押了十年?”萧凌问。
姬启昌立刻激动起来,大声叫冤:“大人啊,学生冤枉的啊!十年前,稀里糊涂被县令马腾判成强丶奸杀人罪犯,学生没有杀她,更没有强丶奸她,我们是两厢情愿的。”
“任巧的死,对学生也是一记重棒,学生比任何人都更想查清楚她的死因。”
“唯有一条,亵渎她的人,杀死她的人,绝对不是我。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澄清事实,还学生清白。同时,请大人抓获真凶,将他绳之以法!”
他说话时,萧凌密切关注他的一言一行,亲眼看到他眼放异彩,手足颤抖,连身体都是激动而颤抖的。他的语气笃定,底气十足,不是假装的,不是虚情假意,而是情真意切。
他真的十分激动,十分冤屈,他体内似乎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要冲破他的躯壳,喷薄而出。
通过这些细节,萧凌判断出来,他似乎真的受冤而坐牢。如果人真是他杀的,他没有冤枉,十年来,他犯不着让他父母屡次申诉,期待给他一个清白。
这种强丶奸杀人案,在犯罪份子来说,并不光彩,他不需要在十年间时时提醒自己,也提醒官府的人。
萧凌就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冤枉的,你承不承认你与任巧之间有男女关系?”
“大人,这个学生承认。”姬启昌倒是坦白,一下子就承认了。
萧凌说:“好,你将你们二人交往的经过,无论大小,有一说一,全部讲出来。如果你敢瞎编乱造,等待你的将是无尽的监狱,希望你能好自为知,珍惜这次重审的机会。”
“这是你洗脱罪名的唯一机会。”
姬启昌砰砰砰磕头,激动地说:“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小,才十岁左右,正在读私塾……”
奚桥村有一个私塾,请的是一个落弟秀才当先生,他要求严格,从不姑息学生的犯错,不少学生都被他打过手心。
这里面就包括刚读几年书的姬启昌。
虽然天姿不佳,但姬启昌后天勤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晨读,每天晚上,别人都睡觉了,做着春秋美梦,他还在挑灯夜读。
凭着刻苦勤奋,他的成绩进步迅速,经常受到先生的嘉奖,神童的名气不胫而走,在奚桥村传得人人皆知。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同龄人任巧听说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她的邻居。她有意找他一起玩耍,一起谈心。当然,那时候他们二人都小,还没到谈情说爱的时候。
但两颗心已经有了倾斜,都愿意让对方陪着自己,看到对方时,心情愉悦,不见对方时,反而很苦恼。
俩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任巧提出想识字,姬启昌就亲自教她,让她认识了大量的字,几年之后,基本上能写家书或情书了。
可是任巧的父亲任平安讨厌姬启昌接近他的女儿,棒打鸳鸯散,生生拆散了二人,不让女儿见他,也不让他到家中作客。
并且这个时候,任巧到了十六岁,已到适婚年龄。不少媒人上门提亲,不少年轻的才俊都想成为任家的女婿,不过有一大半被任平安否定,有一小半被任巧否定。
结果,一来二去,任巧给耽误了,到了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导致任巧非常埋怨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