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你对元桢哥哥一无所知,他喜欢的人,琴艺非凡,舞蹈也堪称绝艳。你有什么能和人家比。”
沈之念掐着腰,越说越气,她比不上慕元桢心里那位也就罢了,可梁知瑜拿什么和自己比。
眼见着梁知瑜将药丸一一装好,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沈之念更是磨牙霍霍。
“今晚将军府要为我设宴,到时你就知道,你连我的脚趾都比不上。”
林晚棠终于抬起头,眼中含笑,头上的珠翠步摇微微晃动。
“那是自然,我是人,和你小脚趾比,岂不是欺负它没脑子。要比,自然是要同类相比的。劳烦您让一让,我要回房了。”
沈之念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林晚棠是在说她,气得尖声大叫。
“啊,你说谁没脑子,你竟敢骂我!来人啊!”
可喊了半天都无人回应,只有云骁无奈的走上前来。
“小郡主,您的护卫丫鬟都在前院。”
云骁尴尬的提醒,慕元桢对将军府治下甚严,不允许任何人带到入府。
“云骁,去把那条鱼给我捆了,杖责,打死为止。”
沈之念指着林晚棠的背影大叫,云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哪里敢动林晚棠。
“小郡主,您就别闹了,这里是将军府,是人家的府邸。再说,知瑜娘子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闹开来,主子只会觉得您仗势欺人。”
沈之念眨巴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骁,眼中含泪。
“云骁,我以为只有元桢哥哥变了,没想到你也变了,你以前从来都没反驳过我。怎么你们都被她下药迷惑了不成?”
“小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任意妄为,抓人就打。可你从未想过,你打的人,也会疼,只是因为出身卑微,就可以被随意打骂么。”
沈之念不知道,云骁自小就怕沈之念,是因为看过她随意打骂宫人取乐。云骁小时候也没少吃亏,时常背着沈之念在宫中闲逛,脚上的血泡结了一层又一层。
沈之念却觉得云骁也在欺负她,眼中的泪水翻涌而下。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见人就打了。人生来就是尊卑有别,怎么就成我任意妄为了。云骁,你怎么也欺负我。”
云骁抿紧了唇,第一次看到沈之念如此脆弱,可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云骁了,绝不会因为沈之念的眼泪是非不分。
“既如此,云骁告退了。”
云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之念忽然没了力气,跌在地上,失声痛哭。
晚膳时,其他几房的人也都来到祖母的院子。
祖母还是告知了众人沈之念的真实身份,毕竟她来的时候,声势太大,说是普通人家,是瞒不住的。
席间,二房三房的人得知沈之念的身份,对她极尽谄媚。
慕元桢陪在林晚棠身边,殷勤的为他夹菜。
就连云骁都不看她,只坐在竹影身边,和苏凌恩抢着给竹影夹菜。
沈之念很难过,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心中对林晚棠就更愤恨。
“感恩祖父祖母不弃,愿认我这个孙女。我想着,为祖父母献艺弹奏一曲,又担心独木不成林,不如,就由我开始,孙辈们轮流献艺,也算成全了大家的孝心。”
沈之念按计划提议,祖父祖母果然连声应下,众人一同走向后院的戏台落座。
后院水榭,亭子四角飞檐翘起,宛如振翅欲飞的彩凤,檐下悬挂着小巧玲珑的铜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戏台的对面,已经摆好了桌椅香案。雕花座椅上铺着柔软的锦垫,旁边的回廊上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灯火通明。
林晚棠眸色闪烁,看出了沈之念早有安排,估摸着又是冲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沈之念这次,是要自己弹琴还是跳舞。
正想着,沈之念已经走到林晚棠身前,微微昂着头,下巴扬起。
“请各位写下自己会的才艺,投到这箱子里,抽到谁,谁就上台献艺。”
沈之念话音刚落,丫鬟们就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让众人写下才艺。
沈之念微微转头,小声对林晚棠说道。
“不知你会什么才艺,总不能上台表演做药丸吧。”
林晚棠明白沈之念的心思,肯定是要看自己会什么,然后做些手脚,让自己上台表演自己不会的才艺。
“妹妹说笑了,既是为妹妹准备的晚宴,自然不能盖过妹妹的风头,我就不要上台献丑了。”
林晚棠镇定自若,沈之念看不出她是自谦,还是自负。
“你还知道是献丑呢,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只是,今日孙辈个个都要献艺,凭什么就你躲了去。”
沈之念说完,不等林晚棠拒绝,转身就走。
林晚棠见丫鬟已经端来了笔墨,红色的花笺上已经写下了她的大名。
看来,这场献艺是躲不过去的了。
“不想上台就不写,今日你忙里忙外,太累了,快坐下歇一歇。”
慕元桢全都看在眼里,走了过来,将写着‘梁知瑜’三个字的花笺撕碎。
林晚棠浅笑,她觉得沈之念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果然,小丫鬟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张花笺放在托盘上。
“小姐,郡主交代过,您必须上台,花笺都准备了十张,若您不写,就让我们投空白的花笺进去。”
林晚棠笑了笑,不想为难丫鬟,将写着自己名字的花笺投到箱子里。
“不必为难,这不就成了,你们下去吧。”
慕元桢微微皱眉,面色冷峻。
“放心,我绝不让她为难你。”
林晚棠坐在慕元桢身侧,拿起酒杯,香甜的酒气已经让她有些微醺。
“这是什么酒?”
“柑橘酒,亦称作洞庭春色。”
“难怪是橙色的,味道很是清爽,多谢三郎。”
林晚棠正觉得晚膳有些油腻,这柑橘酒下肚,正解了油腻,还让唇舌生出一丝甘甜之感。
“你喜欢就好……”
慕元桢的话还没说完,戏台上已经响起了丝竹之声。
二房长媳抢先上台,演奏了一曲《花好月圆》。
虽说技术一般,却很应景,算是个不错的开场。
曲毕,众人纷纷鼓掌,仆人们抬着一个大花瓶,走了过来。
“各位,今日为迎接郡主,也是为了哄着祖父祖母开心。咱们献艺,也该有个彩头,诸位若觉得才艺尚可就投出一枝花到这花瓶里。若觉得才艺精妙绝伦就投出两枝会三枝花,最多只能投出三枝花。今日拔得头筹者,我愿赠予这套御赐的头面首饰。”
沈之念一边说,一边挑衅的看着林晚棠,她觉得,这御赐的首饰,最终还会落到自己手中。
毕竟,这将军府是武将,夫人们也都不是盛京的名门闺秀,能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已经算不错了。
可沈之念见林晚棠随手拿了两枝花,投进了花瓶。
沈之念气的牙痒痒,二房长媳技艺平平,怎么配得两枝花,林晚棠就是在乱投的。
正想着,见慕元桢也投进了两枝花,沈之念实在是忍无可忍。
“元桢哥哥,怎得如此不公,这样的才艺,你竟投了两枝花,岂不是有失公允。”
慕元桢靠在矮桌上,眸子看着林晚棠,仔细的帮她擦拭鬓边的汗珠,随口答道。
“我觉得这很公平。”
沈之念正要发作,只见林晚棠抬眸直视,眼中含笑。
“正是,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