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比现在更糟糕,或许比现在好。
但不管是好是坏,永琮加进来,对弘历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圣祖那朝有九龙夺嫡,他这朝争夺储位的皇子还没圣祖多呢,圣祖他老人家能做到的事,自己未必做不到。
可无论如何,永琮这个皇后所出的皇子很重要,只要他在,其他皇子不管怎么斗都有缓冲的余地,可要是永琮出了事……
正盘算着,林和珍也诊完了脉,“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免礼,”弘历皱着眉,“永琮如何?”
“这……”林和珍看了看弘历,又看了看富察琅嬅,神色凝重,“皇上,可否容微臣私下禀报?”
弘历直直的看着林和珍,心底越来越沉,“好。”
随即,弘历转身往屏风后头走去,富察琅嬅也赶忙跟着,林和珍随后。
谢绫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帝后的皇子,自然是他们自己听,她凑过去算什么?
给自己找麻烦?
谢绫还没那么傻,林和珍医术高明,想必是已经诊出来了,永琮肯定是活不了。
堂堂中宫所出的嫡子居然毫无征兆的骤然丧命,这对前朝和后宫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林和珍是弘历的心腹,又在太医院院判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弘历这个皇帝是什么性子,嫡子要死这种事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微臣万死!”林和珍开头就给弘历和富察琅嬅磕了个头,声音低,但是能让上头坐着的两位主子听清楚。
富察琅嬅当即脸色惨白,手不住的抖,要不是坐在凳子上,这会就该瘫软下去了,可现在也不比站着的时候强,话都说不出来。
弘历还能稳得住,但细看,他的手也在抖,“细说!”
“是,”林和珍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弘历,“恕微臣无能,十一阿哥的脉象不大好,虽然阿哥面上没有什么,但内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五脏六腑全部老化,好像一夕之间阿哥就成了年老之人……”
静!
静!!
静!!!
富察琅嬅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虽然林和珍说的够清楚了,但她还是没太听懂,压低声音嘶哑道:“什么叫成了年老之人?永琮还未成年啊!!!”
“娘娘息怒……”林和珍脸色也不太好看,“微臣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脉象,古籍医书上更是没有,皇上皇后不若召钦天监来问问……”
他是个大夫,还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院判,贵人病了,自己非但没有办法,反而要苦主求助钦天监,林和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可十一阿哥这病也忒怪异了,前两日他来给十一阿哥请平安脉,那时候阿哥的脉象是正常的。
但不过三五日的功夫,现在他再诊脉的时候,十一阿哥的脉象完全是年老将死之人的脉象。
单从脉象上来说,说十一阿哥是老子,皇帝是儿子,这才合理。
但事实它就是非常不合理,十一阿哥将要成年,可这脉象……
林和珍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脉象,就是他祖上也没见识过这种脉象。
身为医者,他已经无用,还不如让上头坐着的两位主子问问钦天监。
死道友不死贫道,总好过皇帝皇后一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命。
反正就十一阿哥这种怪异的脉象,说句妖孽也不为过,钦天监应该……可能……或许有说法吧……
弘历怔怔的坐在凳子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什么叫传钦天监来问问?
什么意思?
弘历的脑子一片混沌,再朝林和珍看去,只见他神色凝重,不像是说假话。
可为什么呢?
说实话,从养心殿得到永琮吐血的消息时,弘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只以为就算有人暗害,大不了永琮身子不康健点,这没什么。
但现在林和珍说什么?
五脏六腑全部衰竭?
年老之人脉象?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弘历的脑子一片空白,头晕目眩,面色惨白,手不住的抖,“去把钦天监监正叫来!”
“是!”进忠担心的看了看皇帝,随即退下去传话,这可太要命了!
谁能想到好好的十一阿哥居然保不住了!!
要是这堂堂中宫嫡子没了,前朝后宫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小小的屏风后头,只能听见富察琅嬅小声啜泣的声音,弘历木愣愣的出神,灵月只觉的这里头太窒息,她刚才非要跟进来做什么?
左等右等,钦天监监正来了,“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弘历回过神来,甭管心里头在想什么,面上很平静,“最近天象有什么变化吗?”
“这……”钦天监监正有些迟疑。
“你直接说。”弘历盯着他,表面很平静,实则会随时暴起杀人,脑子里不知道转着什么念头。
富察琅嬅面带泪痕,死死盯着钦天监监正,她倒要看看能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是,”被最有权势的两个主子盯着,监正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恕罪,昨日微臣夜观天象,紫微星隐隐泛红,且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微臣已经递了折子上去……”
“说重点!!!”弘历眼中出现杀意,永琮成了这个样子,这个监正还在这说的云里雾里的,真是该杀!
至于他说的折子?
弘历知道,但还没来得及看,准备见完重臣后再细看,钦天监上的折子历来都不是很重要,无非就是什么天象变化。
这些和其他朝政比起来,确实无足轻重,每次钦天监上的折子,弘历都是草草看过,无所谓的东西,能看一眼已经是给面子了。
“是!是!”监正额上有汗水滑落,但在皇帝要杀人的目光下,他是擦都不敢擦,“紫微星泛红,表上……上克太子……而荧惑守心出现,则表示太子克父……这……这天象表……表父子相克!只能活其一……”
说着,钦天监监正的头重重磕在地上,都不敢看上头那两位是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