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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见爱妃如此伤心,连忙吩咐起一旁众人来。

一会儿让流朱去准备茶水,一会儿让崔槿汐把枕头垫高些,一会儿又让佩儿去关上窗户,最后还亲自为甄嬛换上了更为柔软的云蚕丝被。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

他口中不停地安慰着:

“别胡说八道了,朕不是就在这里吗?”

甄嬛挥了挥手,让槿汐等人退下。

不顾身体上的疼痛,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恳求皇帝能对甄远道从轻发落:

“那就请皇上看在嫔妾腹中孩儿的份上,饶了嫔妾的父亲吧。”

雍正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扶起,轻声细语地安抚着:

“你父亲的事与你无关,朕又怎会怪罪于你?更何况浣碧那件事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他忍了忍心中的情绪,紧紧地将甄嬛拥入怀中,复又劝道:

“你现在有了身孕,切记不可轻易下跪,要好好保重身体。

你父亲的事朕会酌情处理,定不会让你忧心。如此,嬛嬛可还满意?”

甄嬛这才展颜欢笑,紧紧抱着皇上,诉说着怀胎的喜悦与感动。

......

而与碎玉轩里的柔情蜜意不同的是,其他宫苑各处都有各自的烦扰。

寿康宫中,虽已夜深,仍旧烛火摇曳,太后处理召宜修前来问话。

“夜深了,还劳烦皇后前来,实在是哀家难以入眠。”

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深沉。

宜修恭敬地跪在下首,面色平静:

“今日之事确实纷扰不断,儿臣亦是心绪难宁,难以安睡。”

太后缓缓开口:“皇后对此有何看法?那畜生可曾捉到?”

皇后语气轻描淡写:

“儿臣已命人全力搜寻,只是齐妃一时疏忽,未能抱紧松子,才酿成此祸。还望皇额娘莫要责怪齐妃。”

太后闻言,怒气勃发,口中斥道:

“齐妃?皇后倒是推得干净。看来这点小事儿还要劳烦哀家,竹息,把那孽畜带上来,让皇后瞧瞧!”

皇后心中一紧,只见竹息姑姑已将胭脂坊的媚花奴香粉置于地上,随后将被网捕获的松子放出。

松子嗅着香粉的味道,直奔而去,与今日扑向吉贵人之态如出一辙。

显然是对皇后的伎俩洞若观火。

宜修见太后已然明晰自己所作所为,便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皇后意图利用松子打掉吉贵人的胎,这样的招数在太后看来,都是小把戏!

太后因为与皇上关系一直不算慈孝,所以,不太干涉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对于皇后的阴谋手段也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关乎皇嗣不行!

太后一面生气皇后想谋害的是自己的亲皇孙,一面又怒其不争,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做得却如此潦草,手段如此拙劣!

皇帝膝下寂寞,虽有沈眉儿刚刚生下六阿哥,但宫中添丁总是喜事,所以雍正对于富察仪欣这一胎也很重视。

如果皇上对这件事深究起来,皇后恐怕难以讨好,也极有可能会影响乌拉那拉家的荣光。

于是太后怒其不争,直截了当地说道:

“皇后好手段,竟都推到一个畜生身上!也活该齐妃被你利用,果然心机深沉。

哀家有眼疾,你就当哀家瞎了,还好哀家心里清楚的很。”

宜修惊出一身冷汗,再不似方才的平和镇定,俯跪在地:

“太后恕罪。”

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

“哀家一生没有做过皇后,直到先帝去世才成太后,所以纯元去了,哀家就让皇帝立你为皇后,为的就是皇后的宝座能一直留在乌拉那拉家。”

又缓缓道:

“你记着,有些事哀家可以闭着眼装作看不见,但有些事却绝不能容忍。皇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吩咐竹息将松子乱棍打死,只听得松子凄厉的哀叫声渐渐远去。

皇后脸色煞白,强自撑着。

太后睨了一眼道:

“既然你推到齐妃身上,那齐妃自然也该为皇后效劳。

传哀家懿旨,今日之祸与齐妃脱不了干系,念在三阿哥的情分上,只罚半年俸禄,算是小惩大诫。

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皇后你能舍出几个齐妃出来?”

宜修瞬间面色一变,强压着心中不忿,淡声道:

“儿臣知道了。”

......

沈眉儿这晚刚哄睡了弘暄后,却是出门富察仪欣和夏冬春一起过来了,邀她去咸福宫看望敬妃。

看来甄嬛的身孕给她俩也造成了不小的心事。

同时也担心敬妃深宫孤寂,对孩子的念想和盼望会让她辗转难眠。

四月春光,人间芳菲,连深夜也带着几分醉人的芬芳。

三人围坐在灯火阑珊处,聊起今日的惊险波折。

夏冬春忍了大半日,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眉姐姐怎知会有这起子事情,叫我提前防备上了?”

沈眉儿微微沉思后,拿出一个银色缠枝纹的香粉盒放在两人面前,轻轻放在桌上:

“你们仔细瞧一瞧这个。”

夏冬春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丝毫收获。

倒是富察仪欣一下便闻出来那熟悉的香气,疑惑道:

“这是皇上赏给我的媚花奴?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可这香粉盒并非我的,姐姐是从何处得来的?”

话一出口,心下陡然明白,敬妃也懂了,于是问:

“惠嫔可是今日在昭阳殿中的庭院所得么?”

沈眉儿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香粉是皇上单独赐给仪欣的,我却在安陵容身上嗅到了同样的味道,你们想想便知。”

富察仪欣默然思索片刻,伸手用挑子挑亮烛火:

“眉姐姐,你是说安常在要害我?”

沈眉儿轻抿一口茶水,徐徐道:

“春日里猫儿难免烦躁,但松子经过调教,即便是齐妃故意让它吃痛,也不该突然暴起伤人,更不该单单只扑向你。”

富察仪欣喃喃道:

“我知道猫儿最爱闻气味,闻久了便会听话。安常在……齐妃……不,是皇后!”

她突然惊恐地喊出声,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孩子无辜,皇后怎能如此狠心?”

敬妃显然是早有所料,她示意富察仪欣噤声,然后缓缓说道:

“后宫争斗,无所不用其极,有孕的妃嫔更是会成为众矢之的,今日是你,明日也许就是她甄嬛了。”

夏冬春却突然乍然自得笑出了声:

“皇后和安常在就算再有心,可惜还是能被眉姐姐识破,她们还是失于急躁,百密一疏了。”

沈眉儿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也别太得意,我再防范的紧,也总有不能面面俱到的时候,到那会儿,还得靠你们自己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