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把芜音交出来。”
苡空的双眼布满血丝,如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一般通红,就这般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春离。
春离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浑身都不自在。
那道目光犹如实质般紧紧地黏在身上,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她无意识捂住胸口,干呕了几声。
然而,这动作却好像触怒了对面的人,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双眼睛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春离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那啥,我早上可能吃得太多了,真不是故意想吐你的啊!”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苡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紧盯着。
春离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不得不说,如果忽略掉他那副凶狠的表情和吓人的眼神的话,苡空的长相其实还算得上不错。
他刚才说话虽然语气凶恶,但并没有什么龌龊不堪的言语。
真没到恶心的程度啊!
自己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以她目前的实力,应该打不过苡空啊!
只能强颜欢笑,硬着头皮继续与苡空对峙着,祈祷着这场尴尬的局面能够快点结束。
苡空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了身孕,心头涌起千般思绪。
这是芜音给他留下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正站在他面前,自己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呢?
曾经支撑着他的执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心中执念的消散,苡空身上原本弥漫着的暴戾之气也开始缓缓散去,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平静。
春离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趁此机会说道:“你把娘亲还给我吧,让她能够入土为安,我们一笔勾销。”
苡空听后,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他身躯中突然冲起一股浓郁的黑烟。
这股黑烟迅速汇聚成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向着天际呼啸而去。
黑龙在洞内盘旋数圈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然后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没过一会儿,一朵洁白如雪、硕大无比的雪莲从洞中缓缓飞出。
雪莲之上躺着一个宛如沉睡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芜音。
春离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母亲的遗体。
望着母亲安详的面容,她眼眶瞬间湿润,泪水止不住地在眼中打转。
“你们都走吧,我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弥补。”
说完这句话,洞内的空间,逐渐变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空间。
“等等……”春离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
“孩子,走吧。”洞内传来了低沉的叹息声。
春离很想问他是不是自己的阿爹,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她从生来下就无父无母,第一次见到两人,却是一生一死。
和他,或许也永无相见的可能。
陆长安急道:“走吧,这个阵法破了,河水很快会灌入。”
他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阵法有多可笑,在苡空面前不堪一击。
人和神的差距。
比人和蚂蚁的差距还大。
可想而知,当年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苡空眼里有多么的幼稚。
这人陪自己演了这么多年。
春离抱着母亲的遗体,对着即将消失的洞口大喊:“前……前辈,你打算怎么做?”
苡空的声音传来:“散尽魔力,以自身净化这被我破坏的泗?镇。”
春离愣了一下,想再说什么。
喉咙酸涩得根本无法张开嘴。
萧然长臂挽过她的肩膀,“他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总有一天你们会以最好的状态和方式再见面。”
春离默默转身,和众人一起走出了正在坍塌的洞口。
外面的世界仿佛变了一番模样。
被苡空吸纳灵气造成的阴霾渐渐散去,泗方街上的道士看到眼前发生的异象,生出阵阵惊呼。
“怎么变天了。”
“快跑,阵法破了。”
“啊,那……当年师祖们都没逃出去,我们逃得出去吗?”一个年轻的小道士,拽着衣角,脸色铁青地问。
这时,一位年长的道士掐着手指算了算。
镇定地说道:“莫慌,既然阵法已破,危险自然解除,大家有序离开便是。”
众道士一看,这人是最有名的风水大名,瞬间信服,纷纷朝入口处奔去。
“难怪我来之前,师公说这次是最后一次玄师大会,当时我还以为会同师祖一样,以身殉道,没想到是灾祸解除啊。”
“你师公可真好,我们门派什么都没说,今年刚好轮到我来。”
“送命的事儿,居然如此草率地决定,难道你们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吗?要不干脆来我们祁山派吧!”
小术士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改口道:“呃……还是算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就这样公然抢人,真的好吗?
在外行走,还是不要丢了祁山派的脸!
两个年轻的小道士正一边交谈着,一边跟随人流缓缓走出泗方街。
当他们回过头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泗?镇唯一一座山的山脚下。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心里都充满了疑惑——他们这是从山体里面冒出来的呢?
明明记得之前去的地方应该是河边呀。
怎么转眼间就来到了这座山脚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借过。”
陆长安正朝着站在出口处,对着发愣的两个小道士微微颔首示意。
听到这个声音,小道士猛然抬头。
他突然想起师傅曾经叮嘱过,在泗?镇千万不能和一个瞎子接触。
眼前这个人,可不就是那位瞎子吗?
他在众目睽睽下,坐在那块龙石上,失明的眼睛直接复明。
眼睛好后,他说要去对付那条恶龙。
没过多久,玄师大会的阵地竟在瞬间土崩瓦解!
小道士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他想起自己的师傅年近八旬高龄,已有整整三十个年头未曾参与过玄师大会了。
那么,师父又是怎么认识这个瞎子的呢?
小道士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
方才还在面前的那几个人,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