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睡醒时,一睁眼,正对上岑静帧含笑的双眸,懵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被他带出府了。
“你今天没上朝。”
“今日休沐。”
岑静帧温声道,将人从自己腿上扶起来,又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喝点茶润润喉。若是想睡,喝过茶再接着睡。若是睡饱了,便醒醒神儿,一会儿下去走走。”
路禾嗯了一声,靠在车壁上,懒懒接过茶水,小口抿着。
“你这是带我出来干嘛来了?”
“赏花、踏青、放风筝。”
路禾一听,没什么正事,纯玩。
约会两个字,立刻冒出来。
她小口抿着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待一杯茶喝光后,率先起身:“走吧师兄,来祁京几个月,终于能看看祁京的风景了。”
撩开帘子,率先看到的便是不远处的平地上,支起的屏风和帷幔,地上也铺着地毯,摆着桌椅。
桌上小炉煮着茶,旁边放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
外面空地上也架着炭火,言一言二在烤东西,小凉在煮着粥。
看见路禾,小凉招呼了一声:“姑娘,您睡醒了。”
路禾点点头,鼻尖香味四溢,之前竟然没闻到。
视线又一滑,落在更远处,双眼立刻被紫色侵占。
不及膝盖高的紫色小花,开了遍地。
视线继续拉远,紫色花海的尽头,又是一片粉林。
颜色漂亮的十分梦幻。
路禾下马车的脚顿了顿,好悬踩空。
多亏了跟在她身后的岑静帧扶了一把,她才没直接滚下车。
平稳踩在草地上后,路禾便朝着那片花海走去。
这里许是常常来人,中间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弯弯曲曲,瞧着是到尽头的粉林的。
她踏入花海,这样梦幻的景色,只有置身其中,才不会觉得白来一趟。
只是不知道尽头的粉林,是桃树还是什么树?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岑静帧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面是一片梅林。祁京有名的赏梅圣地,每到花季,游人不断。”
“可我瞧着没什么人?”路禾四下望了望,确定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行活物。
“那是因为他们是从另一侧,直接进入的梅林。不过我觉得你会更喜欢从这面,便带你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那面人太多,认识他的至少占五成,会很扰人。
这面则不然,美则美矣,开的却不过是小小野花。
看着有些意趣,却不如梅花有意境,里头那些,不喜欢。
只有在梅林里逛至尽头,才会在这花海里走上一走。
所以这面很少会有人,格外清静。
正好适合他们独处。
路禾点点头,突然没了去梅林的欲望,便停了脚步。
“那便不过去了,在这里看看就好。”
她蹲下身子看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问他:“你会编花环吗?”
“没编过,不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编一下试试。”
岑静帧也在她身侧蹲下,伸手碰了碰花径,开始挑选开得好的。
路禾眼睑颤了颤,不自在乘以二。
她忽略掉这份不自在,也开始挑选花草。
大的编不起来,小的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路禾就给自己编了一个花环手镯。
紫色的东西很挑人,不过她肤色白皙,衬的起紫色,手腕被衬的更加白皙娇嫩起来。
只是花环有些大了,戴在手腕上有些空,稍稍一垂手,便会脱落。
吸取教训,第二个开编时先在手腕上圈了一下。
她玩儿的认真,一双大眼里写满了兴趣。
岑静帧的注意力,已经从编花环上面,移到了路禾身上。
“有我的吗?”
路禾瞥了他一眼:“你戴?”
“戴。你编,我就戴。”怕路禾又要回避,他举了举手里的花环。
“算是这个的回礼,可以吗?”
他编的是可以戴在头上的。
这紫色小花的花径,没有那么长,所以编起来有些麻烦。
不过他已经编出来一个雏形,所以应该能编成。
路禾自己可编不来头上戴的,太大了,不好编,闻言痛快点头:“可以。”
于是岑静帧编的更加卖力了。
路禾给自己右手上的花环编好戴上,就开始拔草给岑静帧编。
“手。”
岑静帧将手伸过去,路禾用草圈了下,然后捏着接口,将草圈从他手上退下。
她的指腹擦过他的手背,在即将离开时,突的被他反手握住。
路禾愣了下,下意识想要抽回,却听岑静帧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冷了?”
他说罢,已经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
厚实的料子带着他的体温,将她严严实实的遮住。
显得她异常娇小。
路禾其实不冷,女孩子手凉脚凉,是很正常的小问题。
等她抬眼去看他时,他已经重新蹲下,眉心微蹙,带着一丝懊恼。
“你刚睡醒,我竟然忘记给你拿披风了。再摘些花,我们拿回去编。”
路禾没忍住笑了一声:“过了啊,我不冷。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紧张我。”
好像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他就越发的表现自己。
岑静帧耳热的同时,又满心都是无奈。
他无奈的看着她,带了一点儿控诉:“小禾儿,你仔细想一想,我何时,对你不关心、不照顾、不紧张了?”
应该说,他一直在照顾她,关心她,只不过很日常,日常到她没有察觉,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前,也没有察觉。
因为太日常,太习惯了。
路禾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开始回想。
除了她把他从河里捞出来后,她照顾了他几天。
自两人再见后,他确实一直在照顾她。
她提的事情,他无有一样不应。
之前两人有一道救命的恩情,还有师兄妹的关系,便觉得是理应如此。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理应如此。
那个救命的恩情,从她要了那个铺子开始,便已经是清了。
亲兄妹之间,也未必能够事事所求皆应,岑静帧只不过是她的师兄,远着、淡着,也都是应该。
而岑静帧待她,却一直十分亲近。
所以有一段时间,她一直觉得他爹味儿十分重,都能当她第二个爹了。
如今‘爹’肯定不是‘爹’,之前的那份亲近,就很有待考究了。
这么一想,怎么突然觉得岑静帧那么禽兽呢?
路禾目光变得古怪起来,动了动脚丫子,往旁边挪了一尺。
岑静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