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面一剑刺入萨劳尼头颅,并搅动猛一用力贯穿身体,再刺透心脏。
他将剑刃拔出后,又将克罗一剑枭首。
欲要对盖乌斯下杀手时,一柄利刃贯穿他,竟是萨劳尼暴起杀来,利刃穿身将他钉入山体。
“怎么可能?那种伤,为什么?…原来如此…可惜只拖得了一时。”
“?!”突生变故,可亚杜因仍无法行动。
“萨劳尼不死不休的决意,让他哪怕身躯已死仍有不息的战意。大脑向来是灵魂本源所在,极少人拥有可以将灵魂本源转移方位的秘法,那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显然他并不在其中。
他在灵魂溃散,真正死亡的前一瞬,放弃对体内神力的控制,陷入假死掩盖最后关头魔力的传输,完成对身体的延时操纵,从而争取时间。
生魂早已破碎,战至形神俱灭,他也算死得其所。”七面解释。
“呵…无用。”恶面化拳刃击碎萨劳尼的脊椎,萨劳尼是身体即便瘫软,手部却依然紧抓不放,于是恶面接连将他只有骨骼、几丝烂肉以及一点经络连接的手臂彻底打烂,碎去剑刃,将萨劳尼的身体斩的四分五裂才终于脱身。
“嘁…无聊的把戏。闹剧该结束了。”
此时亚杜因与盖乌斯恰好恢复行动能力。
“导师他们在黑雾中布下时间大阵,将我们隔绝,所以援军迟迟不来,您去通知众人破雾,我拖住他!”亚杜因挥手果断在封锁中强行破开一道裂隙,将盖乌斯送至千里之外。
“无用功!”恶面调动力量。
“还有?!“亚杜因隐约能感知到。
“不只是残余,以我现在汲取的寂灭强度,这种程度对我们来说影响微乎其微,但……”
“卑微的虫孑…所有人皆已被种下印记,所有人皆难逃一死!哪怕被始源压制,我依旧杀尔等如杀鸡宰狗!神律命…”
“怎么阻止他?!”亚杜因全然失去了冷静,狂躁的厉声询问。
“神律命…不可干预。”七面的回答令他心脏骤然一滞。
“骤死!”在音节落下之时,千里之外的灵魂溃散了。
“只剩我们了…”七面喃喃自语。
“告诉我…你有办法…你绝对有办法的,我能感觉到你还在隐瞒。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隐藏,告诉我怎么杀了他?!”亚杜因的灵魂急剧暴动,神火喷涌,他在黑夜中如天火降世,又似残阳一般喷薄。
一切的怒火与万年前的亚克兹别无二致。
“需要更多的能量…”
“那些寂灭力残余…”
“不够…这里…不正有现成的吗?”七面若有所指的看向萨劳尼与克罗未寒的尸骨。
亚杜因没有勇气直视他们的尸身。恶魔在耳边低语,而他本心奋力抗争,拒绝蛊惑。两种意识快要令他精神撕裂他的身体,他不断颤抖着,紧攥着双拳。
“怕了吗?太轻松了…虽然有所波折。”恶面高举利刃。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虫子。”亚图洛突然一击打断他的行动。
“亚杜因,你在做什么?!”亚图洛大喊。
“不…别过来!你…!”亚杜因挣扎着想要起身,体内的能量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理论成立,我的成功近在咫尺…”七面低语。
“先杀了你,再杀那个多管闲事的。”恶面一剑斩来,亚图洛却爆发出半神的速度,替亚杜因接下此剑。
他周身环绕神火,以他的魔力乃至灵魂为引燃烧。
那气息…来自兄长。
“亚图洛!停下!我自己就…”亚杜因未说完,便猛的咳出一滩黑血,黑血中的寂灭力与神力不断渗透,二者贪婪的吮吸着魔力。
血液中倒映着此时他狰狞可怖的狼狈面目。
“咳…这是…谁?”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是红龙亚杜烟,自己绝不会被力量所操纵,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如今终于揭晓了那一天的代价……不过是自欺欺人。
古往今来,无一例外…他是特别的,但无法跳脱命运。
“这是你啊…亚杜因,我们不是怪物,我们只是…进化为更强大的生灵。”七面在耳边说着惑世诬民的话语,“循循善诱”。
“你要明白,在真正强大之前,我们只有忍耐克制,适应法则,才能拥有一点可怜的生存缝隙,而今一切都与以往不同了…我们已足够强大,在他人眼中,这或许未登大雅之堂,是邪门歪道,但我们已经证明开辟的大道,让他们哑口无言,逼他们让步。”
“他们从未排挤过我,只是…谅解…”
“那是因你看不透他们被重重谎言所遮蔽的真心,他们是否真心实意的认同你的存在?天方夜谭!两族从古至今势不两立,岂会因你一人而真正动摇。宿命如此,他们忌惮三分。
没有人有资格否认我们的生存,那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不分正邪对错,没有人有资格左右!如果连我们的生存都要被评定为一种错误,那我们的世间就再无正确!
若我们仍渴望生存,便要学会残酷,不择手段,不断争取更大的空间,可你迟迟不肯认清现实,活于迷梦,该清醒了。
只有力量可以让我们昂首挺胸,有尊严的活在世上…让他人畏惧,那么他们就会尊重,本性如此…
你真正的强大,永远只有一门之隔,若你愿意叩响门扉,不再怯懦…拥抱自己内心深处的力量,看清你的真实,因你根本走投无路!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而却步,无法坚定道路,亦步亦趋,我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明知仅此一路,为何还要在探寻中徘徊?
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是绝路,也是你的必然!从来没有背弃你的生存之道…这是你的生存之道背弃了你。”
此时亚杜因只是呆滞地看着亚图洛与恶面交战,纵使亚克兹赐福在身,却仍非一合之敌。
“受赐恶火,命如柴薪,明知必死,何苦违逆?”恶面恶语相向。
“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我是来杀你的…”
“大言不惭!”
此时亚图洛艰难再战,身体却因魔力的缺失不断崩解,血流成河…
七面收归力量…亚杜因无法突破他的权限,哪怕他们一心同体。
“你知道的…你没有决意就不配使用这股力量去做你所渴求的一切,前进过程中,让我们迷茫的从来不是对结果的追寻,而是对道路的选择…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强迫你做出彻底的改变,与生俱来的天性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只能怪我倒霉,既然如此,那我也认了…何必挣扎呢?”
他想以此施压,逼迫亚杜因彻底屈服。
“你…休想…”亚杜因不只是对七面,还是对恶面的怒吼,遂暴起杀去,但此时肉体崩坏,无力提剑。
魔力殆尽,神火渐熄,连七面也收回援手,但亚杜因从来不想向命运屈服,哪怕他孤立无援。
他敬畏神,但不能像提线木偶般被命运的丝线永远操纵,他不想依赖他人,可他必须…
他不想受他人支配,永生永世,他有自己的人格。
纵使一无所有,但仍有一命可抵。
身化柴薪,神火舔舐着他的血液重新燃起,化为火翼。
“垂死挣扎,无任何希望值得尔等期许。生命的归宿,唯有死寂而已!”恶面仿佛掐灭一缕火苗般轻易将他本就如风中残烛的身魂与神火熄灭了。
“离压死骆驼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已经快要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直到现在才懂得后悔没有学会挽回未免太迟了…”七面仍在低吟。
亚杜因骨骼尽碎,依靠龙纹才勉强苟延残喘。
天差地别…哪怕在七面的加持下,他也只有半神初期的实力,连半神中期的萨劳尼爷爷都战死,自己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他拼命的喘息,恢复魔力,连呼吸到体内的空气在自己破碎的身体中冲荡都是一股钻心的疼痛。那风啊…穿身而过,就从他身躯的空洞中。
如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恐怕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
这一切的早已习以为常,这些疼痛…算不了什么。
“嗬…呃…嗬…呃…”内脏受到毁灭性打击,几乎只剩一个依靠龙纹还能存活的魔力空壳,连行动都是一种奢望,只能静待,或许是生…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纵使他再努力,身体就像破碎的水缸,魔力,注入便会立刻流失。
无法汇聚魔力,他连基础的魔法都无法发动,更别说辅助吸收,只能依靠刚入体的一点不及逸散的魔力缓慢自愈身体。
残破的身躯也无法承受神火,五脏六腑在刚才的力量爆炸的反噬中被灼烧,他其实也不需要…那无关性命,毕竟魔力器官只是辅助他们的行动。
他有过应对预案,提前留有续命秘法于身躯,魔力生物,终究不是纯粹之躯。寂灭的生存能力令他苟延残喘至今,让自己被迫另立新法,以此生存…
亚图洛的神火令他的魔力身躯不断被焚为残渣,便以神火延续身躯,继续战斗。
烈火只会越烧越旺…直至化为灰烬才会熄灭。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亚图洛闪躲恶面划来的剑气,又持巨剑与其抗衡,剑刃相撞的一瞬,双手骨骼便折断碎裂,刺破肉体,身形倒飞,血流成河。
恶面接连斩去三道剑气,他已是风中残烛,闪躲一剑,身体却被第二剑拦腰斩断,眼前第三道剑气化作铺天盖地的罗网穿空,欲将他碎尸万段。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空间裂隙,及时使他遁去。
………………
阵法中,那些守军仍在抵抗,忽然有一名战士见远方一道身影惊异连连:“那是什么?!”
“是盖乌斯导师!寂灭体大军正在退散,他们成功了!”又有一人欢呼。
“不…还远远没有结束。”艾利泽走来,盖乌斯的身体在抵达阵眼的一瞬间突然僵住,直挺挺的坠落在面前。
空洞的眼神与艾利泽相对,令艾利泽不寒而栗。
“灵魂在一瞬间被抹杀了,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神律命,但这样未免小题大做。只能证明是由一名获得权柄的神躯境敌人…
他们还在奋战…还好贝洛娜不在此。”
他俯身令盖乌斯瞑目。
“安息吧兄弟,你是一名伟大的战士,愿你在飘零的灵魂终有一日得以回归神灵的怀抱。”
他看见盖乌斯手中紧攥着某物,于是奋力掰开他紧握的手,是一个记录信息的魔力结晶。
读取其中内容,他的眉头紧皱,随后通告:“全体战斗人员转守为攻,全力突围,准备破雾!”
………………
亚图洛在转移前留下一部分躯体与能量,营造出假死的迹象。
“死了?确实如此,能量破灭,尸骨无存,呵呵,昔日亚克兹何其强大,竟将神火传承给了两个自寻死路的毛头小子。这样一来,也算断绝传承了。”
亿万寂灭体汇聚于此,浩如烟海无际,不可胜数。
“能量与众生的苦痛充盈,是时候了!万物涂炭,生魂为引,祭我真神!”他高句丽人即灭啼,仰天长啸,声震九霄,他们皆化做能量汇聚恶面身侧。
通天彻地的能量乃是席卷人间的漆黑风暴!所过之处,众生皆灭,万念成灰。
天地大势都在风暴中沉沦,云雾聚拢,黑暗侵袭,日蚀将至。
…………
亚杜因扶起已经无法言语的亚图洛:“你又是何苦…”
亚图洛将最后的思绪传递:在万年前,也便是所有人斗不过天真烂漫的孩童时期,由于族群后代稀少,故此亚图洛比亚杜因年长却是同级学生。
彼时的亚图洛刻苦研学求师问道彼时的亚图洛刻苦研学,求师问道,寒来暑往,不敢松懈,可亚杜因总能拔得头筹,火魔法的造诣,他只能屈居第二。
他越发用功达到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若将他比作皎月,而亚杜因便是那轮大日,他虽皎洁明目,光辉却注定要被大日所掩,黯然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