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陆元之所以在面见沈漫时匆匆离开,是因为小厮来报,姚平要告假回乡。
陆元能够在官场步步高升,自然是个聪明人,心中暗自嘀咕难不成姚平真与那混混王二之死有关,想借还乡之名逃离上京。
陆元将姚平叫到书房,不动声色问道:“姚管事,为何突然要离府回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老爷,小的多年不曾回乡,实在是想念得紧,正好最近府里没什么事,小的便想回去看看。”
“哦,你此次回乡,没有别的缘由,只是因为想家?”
姚平脸上依旧挂着恭谨的笑,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又镇定下来,单膝跪地,朗声道:“老爷,小的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家中父母年迈,上次收到家书,得知父亲身体抱恙,小的心急如焚,这才想着回去尽尽孝道。”
陆元紧紧盯着姚平,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找出破绽。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踱步,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许久,他才停下脚步,冷冷地说:“姚平,你跟了我多年,我一向信得过你。可如今这节骨眼上,王二的事情刚出,你却要回乡,你让我如何能不多想?”
听到“王二”两个字,姚平的身子猛地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老爷,王二那事小的着实不知内情。小的在府里兢兢业业,一心为老爷办事,哪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回乡之事,纯粹是因为家中缘故,还望老爷明察。”
陆元走到姚平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前几日有人看到你与那王二一起去了悦来酒楼,你作何解释?”
姚平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叫苦,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老爷,这不可能……他们肯定是看错了!
近几日小的一直在府里清点账目,府里的账房先生和几个下人都能作证。小的对老爷忠心耿耿,怎会和混混有牵扯,更不会做出违背律法之事。”
陆元冷哼一声:“是吗?那我派人去你老家问问,看看你家里是不是真有急事,你觉得如何?”
姚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强装镇定:“老爷尽管派人去查,若是小的有半句假话,任凭老爷处置。”
陆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起来吧。你若真的只是回乡探亲,我也不阻拦。
但你记住,陆府的规矩不能坏,若是你真与王二的死有关,败坏我陆府的名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不会放过你。”
姚平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地说:“多谢老爷成全。小的定当速速回乡,处理好家中事务,尽早回来继续为老爷效力。”
看着姚平离去的背影,陆元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他知道,姚平的回答虽然看似滴水不漏,但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来人!”陆元冲门外大喊一声,片刻之后便有下人走了过来。
“悄悄跟着姚平,看看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回来如实向我禀报。”
“是,老爷!”
下人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隐入夜色,像一道影子般跟在姚平身后。
姚平离开书房后,脚步看似沉稳,实则有些急促。
他回到自己房间,迅速开始收拾行李,动作间透着几分慌乱。
不一会儿,他便背着一个包袱匆匆出了门。
刚走出陆府,姚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回头张望。
暗处的下人连忙屏住呼吸,紧贴着墙壁,借着夜色的掩护,才没被发现。
姚平没发现异常,这才转身加快脚步,朝着陆府后院走去。
下人满心疑惑,不明白姚平去后院做什么。
只见姚平在一处精致的小院前停下,抬手轻轻叩门。
门开了,露出陆菁的奶娘肖氏的面容,她神色焦急,左右张望一眼后,迅速将姚平拉进院子。
下人不敢靠近,只能躲在远处的花丛后,竖起耳朵听着。
隐约间,他听到肖氏说道:“姚管事,你快拿着这些离开吧,这是你的卖身契和百两银票,足够你远走高飞了。王二的事一旦败露,小姐也脱不了干系。”
姚平似乎在犹豫:“此事老爷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你务必转告小姐要多加小心。”
“这事你就别管了,快点走吧!”肖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姚平从院子里出来,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裹,想必是陆菁给他的卖身契和银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朝着城外的方向奔去。
下人见状,心中暗叫不好,知道事情恐怕要超出控制了。
他只得放弃追赶,转身跑回去向陆元复命。
“老爷,老爷,姚管事他刚刚去了小姐的院子,小姐的奶娘肖氏给了他卖身契和百两银票,然后他就出府了。”
陆元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难道杀害王二,是菁儿的意思,她为何要如此做?”
他深知此事必定牵连甚广,若不妥善处理,陆家恐有大祸。
“老爷,要不要小的带人去将姚管事抓回来?”
“赶紧去!”
陆元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往陆菁的院子走了。
陆菁正在房中与肖氏说话,见陆元进来,吓得脸色苍白,“爹……”
陆元呵斥道:“你可知你干了何事?那王二的死到底与你有无关系?”
陆菁扑通跪下,哭着说:“爹,女儿知错,女儿只是想让那锦绣织坊关门,教训教训丁漫那个贱人,没想到姚管事竟失手打死了人。”
“那丁漫如何得罪你了,你要如何对付她?”
“她明知道我与朱郎有婚约,还与他牵扯不清……”
陆元气得浑身发抖,“你身为陆家千金,怎能做出这种有失身份之事,还妄图掩盖真相。”
这时,肖氏也跪了下来,求着陆元饶恕陆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