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已经冲了上去,一边扶住秦淮泊,一边不断道:“对不住,我这兄弟前阵子受了刺激,这段时日总这么傻愣愣的,不小心冲撞了您,我代他道歉!”
那大汉冷哼一声,一口唾沫吐在田中脸上,道:“这事与你何干,谁不长眼,让谁跪下道歉,给我滚蛋!”
田中面色僵住,却也只能无奈抹脸。
秦淮泊却是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那大汉,此刻他的目光不含任何感情,令人看得发毛。
就连那体型壮硕的汉子,都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但还是道:“再看,将你眼珠子挖了,一个贱得不能再贱的杂役,说是条无人在意的狗都不过分,你还敢盯我?”
秦淮泊却是忽然扑了上去,将那大汉撞到后,手中拿起那浣衣的棍棒便朝那大汉劈头盖脸抡了上去。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却见得那大汉不断哀嚎,整张脸面目全非,不过多时,被硬生生敲死,没了动静。
秦淮泊这才站起身来,将手中沾满血的棍子丢开,恶狠狠地瞥了眼其他人。
顿时,众人立马散去。
田中却是欲哭无泪,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发了什么疯,你打死了管事,只怕是要偿命的,别说了,快逃吧,还记得你我曾偷溜出去的那个狗洞么,就从那逃!”
秦淮泊却是看着他,对他笑着道:“别担心,不会有人罚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就算受罚,也不是真的受罚。”
田中再度愣住,却是露出了比方才更为绝望的神色。
“你是真的疯了!”
秦淮泊拍了拍田中的肩膀,随后闲庭信步而去。
什么钻狗洞逃跑,他就不信,那梦窟如此大的代价,让他入梦,会直接就让他死在里面。
而之所以,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无关乎其他的。
他相信,自己的父母,还有安若曦,还有苏玉妃,还有谢绝等人,绝不会只是一场虚构的梦。
他相信那一切的经历,都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这是信念,亦是支撑。
田中却是傻了眼,认定自己的这位好友已经疯了。
然而秦淮泊却是抬步而去,更加坚定了自己所认定的事实。
唯有在走到一处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才会浮现出关于此处的信息。
如眼前这扇门,连接仙庭内外,乃是杂役进出的大门。
却也就在这时,有数人走出,面色倨傲,目光冰冷,在他们身后,有着与方才那大汉的同伴,正指着秦淮泊。
“就是他,打死了我们管事!”
秦淮泊便就这么被关入大牢之中,他没有任何反抗,既来之则安之,顺应着这梦境中的一切。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进入梦境后,他的修为丢失,甚至无法感应到自身神魂存在,因而无法以秘术篆刻留下信息。
大牢中就他一个“犯人”,四下无人,秦淮泊平静下来,喃喃道:“这便是梦窟么?”
曾有那么一会,他也怀疑此处才是真实,但眼下心中已无任何疑虑,便要思考,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以及要做什么。
若这里真的只是一处试炼,却没有见到任何接引之人,更无人通知他,如何获取这试炼的胜利。
难不成只是让他以这个身份,在这仙庭活下去么?
若是这样,他一来便被关入大牢,甚至不久后便要给那管事的抵命,岂不是直接就被淘汰了?
正当秦淮泊思索这些的时候,一道身影走入了牢房内。
那人穿着一身白衫,气质出尘,与这大牢中的晦暗污秽格格不入,好似一朵白莲落进了淤泥中,却又不沾染半分。
脑海中关于此人的信息浮现而出。
他便是那位李师兄,与田中当杂役的这些年,二人几乎都在伺候他。
“若非田中找我,我还不知发生了这事,你平日都极为老实,怎的忽然性情大变,不过说来也是,此前那事,的确是对你不公,不过谁让你惹上那位师妹,她脾气出了名的火爆,若非顾忌我的面子,只怕早就将你丢出仙山了。”
李若安说着,一抬手便解开了牢门的锁链,示意秦淮泊出来。
“不过也没事,那个管事的,掌管你们杂院,却是克扣仙庭拨给你们的银俸,早便该死了,你打死他不仅无过,还得记你一功,出来吧,我有话要叮嘱你。”
秦淮泊与他走出大牢,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重见天日,这更加令他笃定心中猜想。
同时他看向李若安,笑眯眯地道:“李师兄,你便是梦窟大阵的阵灵吧,此前我一入洞窟,那大阵便蚕食我的精神,令人疲困不安,为的就是让我入梦,其他人呢,中天门与扶乩仙山的人,应当也来了,他们在哪?”
李若安看了眼秦淮泊,眉头紧皱。
“你在说什么?”
秦淮泊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不会再行出格之事,但好歹你得告诉我,我要做什么吧?”
李若安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秦淮泊说的什么胡话。
他只是道:“此前你二人一直拜托我,想要加入内门,这件事有转机了,平日伺候的那两位杂役弟子,已经正式拜入流光师叔的门下,我身边正缺人,你二人可以来补他们的缺。”
说着,李若安顿了顿,续道:“从今往后虽还是杂役,却好歹有了个弟子身份,能接触一些不算高深的功法,也有机会修炼,往后若能得其他师叔赏识,便可鱼跃龙门,成为仙庭的正式弟子。”
秦淮泊此刻想到了什么,道:“也就是说,我们若是杂役弟子,便可接触杂役弟子所接触的功法,若是内门弟子,便可接触内门弟子的功法?”
“这是自然,但你也不必太好高骛远,杂役弟子所能去的藏功阁一楼,不乏高深内功,你若能参透,便已是极了不起的。”
李若安说着,往前而去,随手丢来一道令牌。
“田中已经准备好了,你二人来我仙府即可。”
秦淮泊握住对方抛来的令牌,再度顿住。
他似乎明白,在这场大梦之中,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