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进学依旧是宫里陛下跟前的大太监王公公来接走的,但这次没有同意薛沉鱼一道去。
薛夫人只能给他安排了一直照顾他的小厮一道前去照顾。
这一点,王公公倒是没有拒绝。
送了蔡进学出门,看着禁卫军护送着马车远去,薛夫人忽然按了按心口,“怎么没由来的心慌呢?”
“阿娘就是太担心阿爹了,是王公公来接的蔡大人入宫,肯定不会有问题,阿爹那边也会有好消息的。”薛淮安慰道。
薛落雁也跟着附和。
薛沉鱼笑了下,扶着薛夫人往回走,“阿娘,陛下英明神武,此番没有让女儿一道入宫,一定是有陛下自己的考量。”
“北境那边也路途遥远,纵是有消息,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到的。我们不妨安心等消息吧。”
薛夫人看着女儿晶晶亮的一双水眸,缓缓地点了点头。
恰逢素英来求见,薛沉鱼便将薛夫人先送回了清苑,随后才回了芙蓉居。
“姑娘,威武镖局盯着石头的人来消息说,最迟下午,石头就要带着贺敏之的遗体入京了。”素英如是说道。
薛沉鱼沉吟片刻,“你知会一下赵姨娘,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她如今月份重了,别让晦气冲撞到了孩子。”
素英便回道,“姑娘放心吧,赵姨娘上次得了您的吩咐,后事的事情便准备起来了。便是贺敏之被送回京,她也不必亲自去看。有的是人能认尸。”
“嗯。”薛沉鱼又问,“那报案的事呢?”
素英说道:“赵姨娘之前便拿着石头的信去了京兆府报案,但京兆府说只有信件、未见尸首,无法接这个案子。”
“不过依照奴婢猜想,便是贺敏之的尸首送到京兆府,他们也会推脱说这人不是死在盛京,不敢接这个案子的。”
薛沉鱼闻言笑了下。
素英不禁疑惑:“姑娘笑什么?”
“退这点你倒是不必担心,只要石头带着贺敏之的尸首前去京兆府告状。这个案子京兆府就一定会接。”
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素英都不好意思问她为何如此笃定了。
聪明的下人是知道自己转移话题的。
随后,素英又说了一下贺如意的近况。
“姑娘是不知道,自打贺敏之被贬之后,如今贺如意在崔宅里过的简直是风生水起。”
薛沉鱼招招手让玉竹拿了点心上来,饶有兴致地听素英说。
当然,玉竹贺夏荷她们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连今日不当值的秋华和玉梅,还有在侯府做客的翁雪梅,也都巴巴地来听八卦。
素英说,在贺如意斗倒了贺敏之其人之后,崔骅一下就醒悟过来,对贺如意开始有所忌惮。
之前任由下人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如今也不敢做的太过了,一样一样都给他补了回去。
而贺如意也没有任何怨怼,他给的都照单全收,甚至没有一点点过激的行为,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身子。
性质也跟以前大相径庭,娴静稳重,甚至主动把嫁妆单子给了玉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贺如意心里这一关过去之时,崔宅却闹腾起来了。
先是曝出秋月故技重施,要给崔骅下那种助兴药,被玉书当场抓住,人赃并获。
崔骅一气之下就要处置发卖了她。
随后就是秋月企图撞柱自杀,想要以死自证清白;好在当日正好是大夫进府替贺如意把脉调理身子的日子,才把秋月一条小命给救回来。
她醒来后,哭得声泪俱下,说之前所谓的下--药一事,根本就不是她想干的。
是有人一直在她耳边提醒她,教唆她。
于是,“纯良无辜”的玉书就这样被揭穿——是她在背后指使人教唆秋月,让她为了荣华富贵,给崔骅下那种药,然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一来,不但可以让秋月失去崔骅的心,自己也能接着“无辜受害者”的身份在崔骅心里留下好印象,然后借机上位。
崔骅震怒之下就要把玉书赶出门墙,但如今的玉书怀了孩子,已经有三月余,自是不可能真的把她赶出去的。
贺如意便建议:“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如今都怀着夫君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崔骅从未见过她如此大度的模样,一下就接受了她的建议。
把玉书软禁起来,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但之前崔宅的大小事务都是玉书在打理的,还要贺如意的嫁妆。
她这一软禁,里外的事情以及那些个嫁妆,又回到了贺如意的手上。
玉书自是不认的,口口声声的喊着冤枉。
可架不住秋月比她做的更绝。
秋华被救回来后才发现怀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
但她存了死志,哪怕被救回来也了无生趣,还说宁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愿再留在这个宅子里了。
还请崔骅写放妾书,放她自由。
比起她的倔强,玉书的喊冤就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偏偏男人是最吃这一套的,他越是说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崔骅越是不肯,还找来了最好的大夫给她看伤。
于是,贺如意自荐要去照看秋月,崔骅也答应了。
从此,崔宅里三个女人的地位也攻守易型了。
说到这里,在场的一众姑娘都不胜唏嘘。
“玉书看似人畜无害的,没想到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昔日贺如意也受咱们姑娘多番照顾,咱们姑娘嫁入侯府时,她干巴瘦的一个人,被姑娘养的水灵灵的。……”
“却又在利益分歧时,站在了贺家的那头。她自己倒是千挑万选了个夫君,没想到也不是什么良人。”
玉竹感慨万千。
秋华也道,“我记得那会儿咱们还说过,将来姑娘肯定会为她寻一个良人的。才多久之前的事情,哪里知道会出这么多变故?”
那会儿还不在薛沉鱼身边伺候的素英和夏荷以及玉梅都只能一个劲点头。
翁雪梅也点点头,老气横秋地道:“是她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若不背叛姑娘、又肯听姑娘的劝诫,又何尝不能过得好。”
“就你机灵。”薛沉鱼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鼻子。
夏荷道:“要我说,不管是贺如意,还是玉书秋月,这三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玉书设计秋月,还趁贺如意病弱的时候糟践贺如意,无非是报复叹从前对自己的苛待。
可哪里知道风水轮流转,还有自己遭罪的一天。
秋月也是,自诩聪明,却屡屡做了别人手中的刀,要说,她才是那个最笨的。
“不过这崔骅也是好笑,之前那么任由别人糟践贺如意,捧着玉书,如今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把人舍弃了。……”
翁雪梅说着冷哼了一声,“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他变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