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沈时安见周心语没有丝毫想睡觉的意思,这才将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
“心语,我们今天要不要去拜祭一下爸?”
周心语的身子一顿,她其实很少去看他,从海岛回来之后,她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
她心里是怨他的,怨他为什么要自杀?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能改正呢?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伤害了妈妈,伤害了她,伤害了弟弟妹妹。
连妈妈和林叔叔结婚,都要给她找不快。
就算妈妈嫁人了,她,小川,还有心怡也一直都在啊!
他爱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多为他们想想?
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印象中的爸爸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其实爸爸在她的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尽管去世这么多年了,他的容貌至今都还在她的脑海里清晰的记得。
爸爸以前对她们也是真的好,所以她才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怎么了?”见周心语一直不说话,沈时安问道。
“没事,我们去看看他吧!”去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
两人特地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开着车去了墓地。
车上,周心语的心情很复杂,她对亲生父亲的感情很是矛盾,小时候的事情她还记得,记得爸爸每次一下班回家就是先给妈妈拥抱,亲吻,然后就是把她抱在腿上陪她玩。
他们原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就因为一个女人彻底破碎了,可她也知道,不能全怪周满满,他爸要是坚定不移,周满满能霸王硬上弓吗?
男女力量悬殊那么大。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车子离墓地越来越近。
她记性还挺好,尽管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地方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周子辰的墓碑因为平时很少人去,经过十年左右的风吹雨打,很是凄凉,周围已经有了很多杂草。
在其他精心打理的墓碑中显得格格不入。
墓地打扫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刚开始他们还经常打扫 ,毕竟葬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也有些破产的将家人的骨灰迁移出来,将墓地卖出去,由此来获得大量周转资金。
周子辰的墓碑刚开始那两年还有人时不时来扫墓,后来的几年,就没有一个人来过,所以他们这些墓地工作人员能偷懒就偷懒。
怀着沉重又复杂的心情到了印象中的地方。
可 ,看见眼前的场景,周心语只觉得眼前一黑。
墓碑周围杂草丛生,墓碑上的照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不是扒开草看清楚上面的的名字,他们会怀疑自己找错了坟。
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块墓地贵不说,每年还要交高额管理费,让墓地人员对墓碑进行维护。
沈时安去旁边打了电话,没过多久就有人赶过来,点头哈腰 。
“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沈时安阴沉着脸,指着墓碑周围的杂草,以及被风霜剥蚀的墓碑。
“沈少爷,这可能是底下人疏忽,我这叫让人清理干净,然后将墓碑描摹。”
“疏忽?就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将我们打发了,我们当初可是买断了管理费,所以这就是你们给我们的服务?”沈时安的声音很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感觉到遍体生寒。
负责人的双腿都有些发软,沈少爷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魄力,果然是沈家人。
“我爸的墓碑是谁在负责?”周心语上前,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情绪。
旁边的人立刻凑到负责人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负责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轻轻暗骂一句。
负责这一块儿的是老板小舅子的丈母娘,是个泼辣的,总是偷奸耍滑。
因为和老板右拐着弯的关系,他们平时也只好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可这次,撞上硬茬儿了。
“说。”
“是老板小舅子的丈母娘。”负责人老实交代,沈家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让你们老板给我们沈家一个交代,要不然我们沈家不介意将他手上的产业接过来,我们沈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负责人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冷汗直流。
他吩咐人赶紧将墓碑周围的杂草处理干净,描字的时候被周心语拒绝了,她想自己来。
照片也重新被镶了上去。
“爸,我来看你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周心语牵着沈时安的手,“我和安安结婚了。”
周心语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爸,我和小川,心怡都很好,妈妈和林叔叔也很幸福。”
沈时安握住她的手,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诚挚地说道,“爸,我会好好爱护心语的,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也会好好孝敬妈的,你放心吧!”
一阵微风吹过来,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周心语只感觉眼前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满头白发,脸色苍白,不过满脸都洋溢着笑容。
是爸爸。
周子辰透明的手抚上她的脸,带着冰冷的寒意。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是爸爸错的太离谱,一错再错,最后因为自己的自杀害得女儿差点把自己困住走不出来。
死了之后,他一直漂浮在人间,没有电视里所说的鬼差来抓他。
他茫然的在三个孩子和苏明月身边飘来飘去,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明明没有了心,却还是痛得让人无法呼吸,不过也很庆幸,他在乎的人很幸福,至于他,是罪有应得。
这一刻 ,他感觉身上的枷锁好像没有了,灵魂越来越透明,他想,他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安安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心语和他在一起 ,他放心。
我的孩子,再见了,下辈子,就不要选我当你爸爸了,明月,老婆,下辈子也别再找我当老公了,我不配。
下一刻,魂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爸。”
周心语出声喊道,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心语怎么了?”沈时安看向周心语,关切地问道。
“安安,我刚刚好像看到我爸了。”
沈时安揽住她的肩,“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好。”
走了一段距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身后,那里只有冰冷的墓碑。
以及因为风吹过,树叶摇晃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