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留夏很明白,她如果爱谁,就不会让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爱。
除非她不爱了,对方自然就感受不到了。
但她怎么会不爱陆衍沉了呢?
他早就是铭刻进自己生命和灵魂中的存在了。
这一刻。
许留夏心中的惴惴不安越发汹涌起来。
她知道,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一定发生了很惨烈的事情,惨烈到她和陆衍沉的婚姻甚至都走向了破裂。
陆衍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蜷缩着身体,埋首在许留夏的怀里,孩童一般哭了好久。
夜色渐深。
陆衍沉靠在许留夏的身上,呼吸逐渐均匀后,许留夏缓缓睁开了眼。
她侧目看着睡着了依旧凝紧眉头的陆衍沉。
脑海里,这段时间的疑虑注意闪过。
从知道自己的手机,搜索到的内容和别人的手机内容不一致开始,许留夏就一直在琢磨盘算,要悄悄买一支新的手机。
拿到新手机之后,她再想办法把崔家那位,不能在她面前提及的表姐找到。
可如果……
这两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是她和陆衍沉的婚姻又要走向深渊呢?
许留夏心下忽然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来。
依旧是那句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要学会权衡利弊的。
谁更重要,就舍弃不重要的。
许留夏几乎没怎么思考,她贫瘠的人生中,重要的人和事剩下的已然寥寥无几,而陆衍沉和外公是她现在最想留在身边的爱人和家人。
因此,她很快在权衡利弊中做下了决定。
她要陆衍沉,要现在得来不易的家人。
她也相信,爱她的人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必然是出于爱她。
总不会是害她的。
想明白之后。
许留夏顿觉轻松,将手放在陆衍沉的腰上,脑袋轻轻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随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然而……
当黑暗深渊已然出现了裂缝,光一旦照耀进来,要无视是不可能的。
许留夏陷入深睡之后。
忽然在一个混沌的空间醒来。
她穿着病号服,赤着脚,披头散发的站在大雾里,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她垂眸看向脚下,发现自己是站在水面上。
“阿衍?”
她听到一个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随后滴水的声音消失了,她听到了婴儿的笑声。
“欢欢~妈妈的心肝宝贝~”
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你的幸福和温柔。
婴儿的咿咿呀呀的声音随之响起。
许留夏听着也能感受到浓烈的爱意和幸福。
可谁知下一秒。
女人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我的女儿,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欢欢!!!”
许留夏悚然一惊,视线赶忙在周围寻找。
很快就看到,浓雾里出现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巨大的人形,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欢欢?
她心跳快极了,巨大的恐惧绕上了她的脖颈死死勒住。
她的本能驱使她,在看到的这一瞬,立马往相反的更远处逃跑。
不能看,她不能看!
谁知,许留夏刚刚转过身。
就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她差点惊叫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退后两步。
站定之后,她看着眼前苍白的女人。
慢慢的瞪大了双眼,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另一个自己满眼怨恨。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留夏却听懂了。
为什么选择舍弃过去的记忆,不去找寻真相?
“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没有什么为什么,也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许留夏强硬的回答道。
“不!!!”
女人歇斯底里起来。
许留夏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她倒抽一口冷气,从噩梦中惊醒。
“怎么了?”
身边坐着的陆衍沉,无比紧张的看着她。
许留夏喘息片刻,摇摇头,无力的比划到:“做了个噩梦。”
陆衍沉紧锁着眉头,将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许留夏低垂下眼睑,顺从的让他检查。
“白天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陆衍沉停顿一瞬,“京市未来半个月都没什么太阳,我带你回鹏城去。”
许留夏连忙拒绝:“你忙完工作我们再回去,不耽误的。”
“我会安排好的。”陆衍沉轻抚许留夏的脸颊,又低头去亲吻她的眉眼,“是我不好,让你感到不安了。”
许留夏疲惫得很。
有些无力打手语安抚陆衍沉,只一脑袋扎进他心口。
“还早,我抱着你再睡一会儿。”
许留夏点点头。
陆衍沉抱着许留夏躺下,哄孩子似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
可许留夏却不敢睡了。
她怕再见到梦里的女人,怕她凄厉的声音,也怕她怨恨不甘又责备的眼神,更怕看到那张床,听到婴孩的啼哭。
她怕自己忘记的过去,像是不愿散去的冤魂,追着她纠缠……
许留夏这样,陆衍沉上午就没去公司。
瑞士来的那两位,九点刚过就到了。
栾欣本来以为,老师都说的完美案例,那肯定是比小陆先生稳定的对吧?
来的时候她本来就没啥压力。
没曾想,也就半年多,完美的案例就开始出现诸多不稳定现象了。
清晨时的那真预警,是真把她和学弟搞麻了。
明明预警的灯都要爆表了,她和学弟赶忙爬起来联系陆衍沉,谁知道电话一挂,预警忽然又停了,许留夏的各项数据再度恢复正常。
无比的正常……
她和老师汇报的时候,都说怀疑是机器出故障了。
栾欣仔细的为许留夏做了检查,又询问了昨天车祸的事情:“应该是受了一些惊吓,一会儿我开点安神的药吃两天应该就好了。”
“我就说没事,你还大惊小怪!”许留夏嗔怪的打手语。
“受了惊吓也算事儿。”陆衍沉看向栾欣,“辛苦你们,我送你们出去。”
栾欣礼貌的点点头。
心里却是很苦的。
次次预警,次次没事。
陆衍沉本来就没什么耐心……
果不其然。
把人送出去后,陆衍沉的神色就冷下来:“你们是在做什么服从性测试吗?看看我的忍耐极限在哪里?”
“陆总,机器的确是预警了……您不也说,当时您太太的情况的确不咋好么?噩梦……搞不好是和被移除的记忆有关呢?我们当然得谨慎再谨慎。”
栾欣硬着头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