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五河联盟外海的海天交界处翻涌着铅灰色的云层,200余艘钢铁巨兽在浪涛中起伏,舷窗透出的月光刺破了薄雾,仿佛为这片海域蒙上了一层冷冽的银纱。
顾其其站在赵休身边,目光凝视着甲板上成片撤离的南湖岛国海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挥台的边缘,心中盘算着是否该留下一些基层船员。
毕竟,他们太缺人了。
这艘“宇宙号”旗舰是瑞肯公国卖给南湖岛国的奇逻级战舰,当初花费了南湖岛国75亿金元,耗时六年才交付。
当时的国际新闻嘲讽这是“世界上最自欺欺人的交易”,可南湖岛国却为此举国欢庆。
谁能想到,今天这艘军舰竟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甚至要调转炮口,指向它的故乡。
“不行的,南湖岛国的士兵不能用,在战争开始后,他们会成为最大的不安因素。”
顾其其站在悬桥上,望着甲板上忙碌的齿痕海盗。
这些海盗虽然精锐,但区区400人,面对如此庞大的舰队,实在是捉襟见肘。
南湖岛国这次孤注一掷的会盟,几乎掏空了二十年积累的海上家底。
七艘三番级攻击潜艇的龟背状指挥塔在浪尖时隐时现,两艘尼米级攻击舰的垂直发射井泛着幽蓝冷光,更不必说那些阿克级巡洋舰上密密麻麻的雷达阵列。
整整25艘各类舰艇,这支足以压制中等沿海国家的舰队,此刻却像被拔去毒牙的巨蟒——超过半数的作战系统因缺乏操作人员而陷入休眠。
“可我到哪去弄人?圣夏国不会增派人手。”
顾其其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他们不会把冲突摆到明面上。威慑瑞肯公国的两个基地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所以我只能开走舰队中的十五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海盗,“我必须要靠这400人来驾驶15艘舰艇围困住整个南湖岛国。”
赵休站在一旁,他听出了顾其其声音中的焦躁不安:
“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很正常,成功了,圣夏会加重在你身上的赌注;失败了,仅仅是你和这群海盗的罪责。”
“所以,在围困初期,他们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全靠你自己了。”
顾其其的拇指无意识地抠着食指关节,指节已经因紧张而发红。
他点了点头,示意赵休继续说下去。
“顾其其,你在围困这个国家的时候要做到两件事。”
赵休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第一,不要和瑞肯公国的海军基地发生任何冲突。”
“就算他们攻击你,也要交给圣夏人来解决,你不能发出一枪一弹。”
他顿了顿,继续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缺人,非常缺人。”
“但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休已经看出这个胖子的打算和顾忌,但他依然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许顾其其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给他说明什么,仅仅是需要有人帮他把心中纷乱的思绪整理出来而已。
顾其其的眉头紧锁,拇指的指甲深深扎进了食指的肉里。
他咬着牙,脑中飞速运转。
赵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最后的侥幸,他或许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齿痕海盗的人似乎也发现自己这次劫持的是一群正规军,甚至是国家机关的力量,这让他们既兴奋又紧张。
“顾其其,你是一个商人。”
赵休继续说道,“不要从政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你不是那块料。所以,商人缺人的时候,他要做什么?”
顾其其的拇指指甲从肉里拔出,他狠狠吸了一口海上的冷空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焦虑压下去。
他明白赵休的意思——商人缺人的时候,会寻求合作。
可问题是,他能找谁?
舰桥外传来金属碰撞的闷响,几名库尔扎武装的海盗正用乙炔切割器强行破开某艘朱尔级驱逐舰的定位器,火星溅落在锈迹斑斑的甲板上。
他已经盯盯着这几个人很久了,赵休也只是说出了他心中的所想而已。
库尔扎武装来自中东,他们痛恨瑞肯公国,多年来被这个国家追打得犹如丧家之犬。
但邀请他们,就等于成为瑞肯公国的打击对象。
“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就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
赵休的声音再次响起。
“尽人事,听天命。成败都是你的命。”
顾其其的目光扫过战术屏上闪烁的15个绿色光标——那是被圣夏国远程锁定的舰船。
其余红色光标就像被遗弃的钢铁坟墓,在锚地随波逐流。
25艘南湖岛国的军舰,他只能带走15艘。这15艘已经被记录在圣夏国的情报网上,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监视。
那些南湖岛国的士兵正被成批放逐到救生艇上,军舰上的弹药和油料全部被搬运走,仅仅留下可供生存的食物补给。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国家的舰队会被别人开去围困他们的家乡。
“赵休,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去想多余的事情,剩下的路,我只能靠自己去走。”顾其其那粉嫩白胖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股恨辣的气息
白鸟何芷萱和苏木德站在一旁,看着这被分走的15艘舰艇。
G先生和t也一直盯着他们不放,新夏,圣夏,苏木德,赵休,四股势力各自都有打算,可是蛋糕也足够大。
苏木德心中盘算着这些武装人员的来历,但他足够聪明,没有去询问多余的事情。
何芷萱早已洞悉到赵休和圣夏国的异动,但羽林卫同样没有选择戳破这件事。
他们的目标是五河岛,顾其其开走的15艘军舰并非强大的威胁。毕竟五河海峡内停留着100多艘新夏的舰队。
他们要这座岛,并且唾手可得,既然如此,何必节外生枝?
最终,顾其其选择了联系库尔扎武装的“老家”人,G先生如实向上级报告了这件事,S先生没有任何干涉。
在破晓前,15艘舰艇破开海浪,向着南湖岛国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将在海上航行三天,然后回到故乡,去征服那片土地。
顾其其站在“宇宙号”的甲板上,迎着海风,目光坚定。
他回头看了看白头鹰旗舰上的赵休,挥了挥手,仿佛在告别,也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决心。
“我原先以为父亲一直阻碍我的发展。”
顾其其低声自语,声音被海风卷走,“他很偏心我的两个哥哥。”
“可今天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时,我才知道我在他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太久。”
赵休站在白头鹰旗舰上,看着这个胖子和他的人正在远离。
他知道,顾其其的赌注已经全部押上,成败在此一举。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顾其其迎着海风,大吼,“赵休,我会成功!”
海风呼啸,浪涛翻涌,15艘舰艇在晨曦中渐行渐远,仿佛一支孤独的箭,射向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