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须贾连滚带爬地回到大梁,那狼狈样就像被狗撵的兔子,见了魏王,结结巴巴地把范睢的话复述了一遍。可一提到要斩相国魏齐的头,他就像个闷葫芦,吭哧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为啥?这事儿太打脸了,他实在不知道咋开口。魏王呢,也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边魏齐一听风声不对,吓得脸都白了,心说:“这还了得!”他也顾不上什么相国的体面了,连夜收拾包袱,像个贼似的逃往赵国,投奔平原君赵胜去了。
魏王这边没办法,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大肆准备车马,装上黄金百镒、采帛千端,战战兢兢地送范睢家眷去咸阳,还陪着小心跟秦王说:“大王啊,魏齐那家伙听说风声就跑了,现在在平原君府上呢,这事儿可跟咱魏国没半毛钱关系啊!”
范睢听了,立马进宫跟秦王告状:“大王,您瞧这事儿闹的!赵国以前跟咱秦国不是在渑池会上还拜把子称兄道弟嘛,还把王孙异人送来当人质,不就是想跟咱交好;之前咱打韩国,围阏与的时候,赵国派李牧来救韩国,把咱的兵打得屁滚尿流,咱还没找他们算账呢。现在可好,他们明知魏齐是我的仇人,还收留他,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咱面子嘛!大王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这心里的火蹭蹭的,恳请大王出兵伐赵,一来报阏与之仇,二来把魏齐那家伙抓回来。”秦王一听,觉得范睢说得在理,当下就拍板决定,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任命王翦为大将,浩浩荡荡地向赵国杀去,没费多大劲儿就拿下了赵国三城。
这时候赵国也不太平,赵惠文王刚蹬腿儿咽气,太子丹即位,也就是孝成王。这孝成王还是个毛头小子,没什么经验,惠文太后在背后掌权。一听秦军都打到家门口了,吓得差点尿裤子,赶紧找大臣商量对策。
蔺相如这时候病得快不行了,已经告老还乡,虞卿就接替他当了相国。虞卿也不含糊,马上派大将廉颇率领军队去抵挡秦军,这两拨人就这么僵持上了,谁也奈何不了谁。虞卿心里着急啊,跟惠文太后说:“太后啊,这事儿火烧眉毛了!我看咱得把长安君送到齐国去当人质,求他们出兵帮忙。”太后琢磨了琢磨,觉得也只能这么办了,就点头答应了。
原来这惠文王的太后是齐湣王的女儿,巧了,这年齐襄王也刚去世,太子建即位,也是个年轻的主儿,君王后太史氏说了算。这两位太后是姑嫂,关系还不错,挺和睦的。长安君又是惠文太后的心头肉,这一去齐国当人质,君王后能不心疼?二话不说,就派田单为大将,带着十万大军来救赵国。
秦将王翦一看这形势,心里犯嘀咕:“赵国的将领都不是吃素的,还有平原君在背后出谋划策,不好对付啊!再加上齐国的救兵马上就到,咱这可有点悬,不如先撤兵,保住本钱再说。”
秦王一听,眼睛一瞪:“那怎么行!抓不到魏齐,我还有什么脸见应侯啊?”于是就派使者去跟平原君说:“平原君啊,咱明人不说暗话,秦国这次打赵国,就是为了抓魏齐。你要是识相,把魏齐交出来,咱们就退兵,既往不咎,怎么样?”平原君也不是好糊弄的,一口咬定:“魏齐不在我家,大王您是不是听错了?可别冤枉好人啊!”使者跑了三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平原君就是不松口。秦王这下可郁闷了,退兵吧,不甘心;继续进攻吧,又怕齐、赵两国联手,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鬼点子。
秦王写了封信给赵王,大意是说:“赵王啊,咱们以前是好兄弟,这次是我听信了谣言,以为魏齐在平原君那儿,所以才兴兵来问罪。现在知道错了,那三城我马上还给你,咱们还是好兄弟,以后继续友好往来,别伤了和气。”赵王收到信,乐得屁颠屁颠的,赶紧也派使者回信,感谢秦王的退兵之恩。
田单听说秦军撤了,也带着军队回齐国了。这时候秦王回到函谷关,又派人给平原君赵胜送了封信,邀请他来咸阳做客,说想跟他交个朋友,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平原君拿着信去见赵王,赵王召集大臣们商量对策。相国虞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大王啊,秦国那是啥地方?那是虎狼窝啊!以前孟尝君去秦国,差点就回不来了。现在他们正怀疑魏齐在赵国,平原君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嘛,千万不能去!”
廉颇却不以为然,瓮声瓮气地说:“以前蔺相如带着和氏璧单身去秦国,不也平安回来了吗?秦国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要是平原君不去,反而显得咱心虚,好像真的藏了魏齐似的。”
赵王听了,也觉得秦王这次像是真心实意的,就说:“我也觉得秦王这是一番好意,不去的话不太好。”于是就命令赵胜跟着秦国使者去了咸阳。
秦王见了平原君,那热情劲儿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天天设宴款待,好酒好菜伺候着。过了几天,秦王趁着酒兴,端起酒杯对平原君说:“赵胜啊,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要是答应了,就把这杯酒干了。”
平原君心想:“这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好拒绝,就说:“大王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说完就把酒干了。
秦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以前周文王得到吕尚,尊他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夷吾,敬他为仲父。现在范君就是我的太公、仲父啊!魏齐是范君的仇人,听说在你家,你派人回去把他的头取来,让范君出了这口恶气,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平原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大王,我听说‘贵而为友者,为贱时也;富而为友者,为贫时也。’魏齐是我的朋友,就算他真在我家,我也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何况他根本不在我这儿呢!”
秦王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冷冷地说:“你要是不交出魏齐,就别想活着离开秦国!”
平原君也不示弱,挺直了腰杆说:“出不出关,那是大王您的权力。但您要是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天下人可都知道谁对谁错了!”
秦王知道平原君是个硬骨头,不会轻易交出魏齐,就把他留在咸阳,派人给赵王送信,说:“赵王啊,你弟弟平原君在我这儿呢,魏齐的头什么时候送来,平原君什么时候回去。要是不送,我可就不客气了,亲自带兵去赵国抓人,到时候平原君可就回不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王接到信,吓得差点晕过去,跟大臣们说:“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别国的逃犯,把自己的亲弟弟搭进去呢?”于是就派兵包围了平原君的家,四处搜寻魏齐。
平原君的宾客里有不少人跟魏齐是朋友,趁着夜色偷偷把他放了,让他去投奔相国虞卿。虞卿对魏齐说:“赵王怕秦国怕得要死,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我看咱们还是去大梁吧,信陵君喜欢招揽人才,天下的亡命之徒都往他那儿跑,而且他跟平原君关系好,肯定会收留咱们的。不过,你现在是个罪人,不能一个人走,我陪你一起去吧。”说完,虞卿就解下相印,写了封信向赵王辞职,然后和魏齐乔装打扮成平民,逃出了赵国。
到了大梁,虞卿让魏齐在郊外等着,安慰他说:“信陵君是个仗义的人,我去投奔他,他肯定会马上来迎接咱们的,你别着急,耐心等等。”说完,虞卿就徒步走到信陵君的家门口,递上名帖求见。
信陵君正在洗头呢,听到仆人通报,吓了一跳,心想:“这赵国的相国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就让仆人先把虞卿请到客厅坐下,自己赶紧洗完头,穿戴整齐,然后问仆人虞卿来干什么。
虞卿在客厅里等得心急如焚,见信陵君半天不出来,心里又气又急,就把魏齐得罪范睢的事,以及自己为了朋友舍弃相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仆人。
仆人进去把虞卿的话转告给信陵君,信陵君心里有点害怕秦国,不太想收留魏齐,可又觉得虞卿大老远跑来投奔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好,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虞卿在客厅等了半天,不见信陵君出来,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知道信陵君不想帮忙,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信陵君见虞卿走了,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就问旁边的侯生:“你觉得虞卿这个人怎么样?”侯生听了,哈哈大笑,说:“公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虞卿凭着一张嘴就当上了赵国的相国,还封了万户侯,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现在魏齐落难了,他不惜舍弃荣华富贵来帮助朋友,这种人天下能有几个?你还在这儿犹豫要不要收留他,你说你是不是傻?”
信陵君听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惭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让人备车,亲自追到郊外。
再说魏齐在郊外眼巴巴地等着,等了半天也不见虞卿回来,心里越来越凉,心想:“虞卿不是说信陵君是个仗义的人吗?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看来是没希望了。”正想着,就看见虞卿泪流满面地回来了,说:“信陵君不是个东西,他怕秦国,不敢收留咱们。我看咱们还是从小路去楚国吧。”
魏齐听了,万念俱灰,长叹一声,说:“我当初一时糊涂,得罪了范睢,结果连累了平原君,现在又拖累了你。你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呢?”说完,就拔出佩剑,往脖子上一抹,虞卿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去夺剑,可为时已晚,魏齐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虞卿抱着魏齐的尸体,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这时候信陵君的车也赶到了,虞卿看见信陵君,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觉得他太不讲义气,转身就走,不想跟他见面。
信陵君看到魏齐的尸体,心里也很难过,后悔不已,拍着大腿说:“这都是我的错啊!”这时赵王没有抓到魏齐,又跑了相国虞卿,知道他们肯定去了魏国或者韩国,就派骑兵四处追捕。使者到了魏国郊外,才知道魏齐已经自杀了,就赶紧回去报告魏王,想要魏齐的人头去赎回平原君。
信陵君刚让人把魏齐的尸体收敛起来,心里还很舍不得,使者就苦苦哀求说:“公子啊,平原君和您是一家人啊,他对魏齐那么好,您要是不把魏齐的头交出来,平原君就要一直在秦国受苦了,您忍心吗?”信陵君无奈,只好割下魏齐的头,用匣子装起来,交给赵国使者,然后把魏齐的尸体葬在了郊外。
后来有个叫髯翁的人还写了一首诗来感叹魏齐的命运:“无端辱士听须贾,只合损生谢范睢。残喘累人还自累,咸阳函首恨教迟!”
虞卿自从舍弃相印后,对这世上的人情冷暖看透了,心也凉了半截,从此不再当官,隐居在白云山中,写了一本书叫《虞氏春秋》,用来讽刺时事。也有人写诗称赞他:“不是穷愁肯着书?千秋高尚记虞兮。可怜有用文章手,相印轻抛徇魏齐!”
赵王把魏齐的头连夜送到咸阳,秦王把它赏给了范睢。范睢让人把魏齐的头漆成溺器,恶狠狠地说:“你以前让宾客在我喝醉的时候往我身上撒尿,现在我就让你在九泉之下,天天含着我的尿!”
秦王以礼送平原君回赵,赵胜回去后继续当相国,代替虞卿的位置。范睢又跟秦王说:“大王啊,我以前不过是个穷光蛋,多亏大王赏识,让我当了丞相,还帮我报了仇,这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但我能有今天,全靠郑安平救了我的命,王稽把我引荐给大王。我希望大王能降我的爵位,给他们升职,让我也能报答他们的恩情,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秦王说:“丞相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于是就任命王稽为河东守,郑安平为偏将军。从这以后,秦王更加信任范睢,专门采用他的计谋,先攻打韩、魏两国,同时派使者去跟齐、楚两国交好。
范睢对秦王说:“大王,我听说齐国的君王后很聪明,有智谋,咱得去试探试探她。”于是就派使者带着玉连环去献给君王后,说:“齐国要是有人能解开这个玉连环,我们大王愿意甘拜下风。”
君王后接过玉连环,冷笑一声,让人拿来金锤,“啪”的一下就把玉连环砸断了,对使者说:“回去告诉秦王,我已经解开了。”
使者回去把事情一报告,范睢说:“这君王后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能轻易招惹。”于是秦国就和齐国结盟,两国相安无事,齐国也因此过上了太平日子。
再说楚太子熊完在秦国当人质,一待就是十六年,秦王也不放他回去。正好秦国使者去楚国交好,楚国使者朱英也跟着一起来到咸阳回访。朱英跟熊完说:“太子啊,我听说楚王病得快不行了,您要是不赶紧回去,万一楚王有个三长两短,其他公子抢了王位,楚国可就没您的份儿了。我看咱们得想办法回去。”
太子熊完也着急了,说:“那怎么办呢?”
朱英说:“我看咱们得去找太傅黄歇商量商量。”
黄歇听了他们的话,说:“我去跟应侯范睢说说,看能不能让太子回去。”
于是黄歇就去见范睢,说:“应侯啊,您知道楚王的病吗?”
范睢说:“楚国使者跟我说了。”
黄歇说:“楚太子在秦国待了这么久,跟秦国的将相们关系都不错。要是楚王死了,太子回去当了楚王,肯定会对秦国感恩戴德的。您要是趁这个机会让太子回去,太子肯定会记您的大恩。要是不放他回去,楚国另立了其他公子,那太子在秦国就只是个平民了,而且楚国以后也不会再跟秦国交好,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范睢听了,觉得黄歇说得有道理,就把他的话告诉了秦王。秦王说:“那就让太子傅黄歇先回去看看楚王的病情,如果真的不行了,再让太子回去。”
黄歇听了,心里暗暗叫苦,知道秦王这是在敷衍他,要是太子不一起回去,以后就没机会了。于是他就跟太子商量:“太子啊,秦王这是想扣留您,像当年扣留楚怀王一样,逼楚国割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走。现在楚使者要回去,这是个好机会,我留下来应付秦王,您跟朱英扮成车夫,混在使者队伍里,偷偷出关。”
太子熊完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太傅,要是这次能成功,楚国以后一定跟您共享荣华富贵。”
黄歇又私下跟朱英商量好,一切安排妥当。太子熊完就扮成车夫,跟朱英一起拿着缰绳,趁着夜色,偷偷地出了函谷关,一路上提心吊胆,还好没人发现。
黄歇则留在旅舍里,秦王派人来让他回去问楚王的病情,他说:“太子这几天生病了,没人照顾,等他病好了,我就回去。”
过了半个月,黄歇估计太子已经出关很久了,就去见秦王,“扑通”一声跪下,说:“秦王啊,我有罪啊!我怕楚王万一死了,太子回不去当不了楚王,没法跟您交好,就自作主张让太子回去了,现在他已经出关了。我知道我欺骗了您,您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秦王听了,气得暴跳如雷,大骂:“你们楚人怎么这么狡猾!”马上命令左右把黄歇抓起来,要杀了他。
丞相范睢赶紧劝道:“大王,杀了黄歇也没用,太子已经回不去了,反倒会让楚国与咱们彻底决裂。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他回去,楚王死后,太子必然继位,黄歇也定会成为楚国相国,到时楚国上下都会感激秦国的恩德,对咱们只有好处啊。”秦王听了,觉得有理,就压下怒火,还赏赐了黄歇,放他回楚。
黄歇回楚三月后,楚顷襄王驾崩,太子熊完继位,便是考烈王。考烈王念及黄歇的忠心和功劳,封他为相国,把淮北十二县赏赐给他,黄歇却推辞道:“淮北之地靠近齐国,防守压力大,不如将其设为郡,臣愿去江东之地受封。”考烈王便改封黄歇于故吴之地。
黄歇在江东大兴土木,修缮阖闾故城作为都邑,还在城内疏浚河道,四纵五横,使其与太湖相通,把破楚门改为昌门,好不热闹。当时孟尝君已死,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都以养士闻名,黄歇也效仿他们,广招宾客,一时间门客多达数千人。平原君赵胜时常派使者到春申君家交流,春申君每次都将使者安排在上等馆舍,盛情款待。
赵国使者有意在楚人面前炫耀,头戴玳瑁簪,刀剑装饰着珠玉,金光闪闪。可当看到春申君的三千多门客,连上等宾客都穿着镶嵌明珠的鞋子时,顿时自惭形秽,满脸羞愧。
春申君凭借门客的智谋,向北兼并了邹、鲁之地,还任用贤士荀卿为兰陵令,推行新政,训练士兵,楚国再度强盛起来,重振雄风。
再说秦昭襄王,在与齐、楚交好后,便派大将王龁率大军攻打韩国,从渭水运粮,沿河洛东进,以保障军饷供给。秦军势如破竹,很快攻克野王城,致使上党与韩国本土的联系被切断,上党成为一座孤城。
上党守臣冯亭与当地吏民商议道:“秦国占据野王,上党必然保不住了。与其投降秦国,不如归附赵国。秦国恼怒赵国接收上党,必然会转而攻赵;赵国遭受攻击,定会与韩国亲近。韩、赵两国同仇敌忾,便可抵御秦国。”于是,冯亭派使者带着上党地图,前往赵国献给赵孝成王。
此时正是赵孝成王四年,周赧王五三年。赵王夜里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穿着左右颜色不同的衣服,一条巨龙从天而降,他骑上龙背,可还没等飞到天上,龙就坠落了。他环顾四周,看见两旁有金山、玉山,光彩夺目。赵王醒来后,心中十分疑惑,便召来大夫赵禹解梦。赵禹听后,满脸堆笑,奉承道:“大王,这偏衣乃是合二为一之意,乘龙上天象征着飞黄腾达,虽然中途坠落,但也意味着将得到土地。而金玉成山,那是财货满仓的吉兆啊!此梦大吉大利,大王必有广地增财之喜。”赵王听了,喜上眉梢。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召来筮史官敢占卜吉凶。敢却忧心忡忡地说:“大王,这偏衣实则是残缺不全之象,乘龙上天却中途坠落,预示着事情会有变故,看似美好却难以实现;金玉成山虽好,但终究是虚幻无用之物。此梦并非吉兆,大王一定要谨慎行事啊!”
赵王听了赵禹的话,满心欢喜,对筮史官敢的话不以为然。
三天后,上党太守冯亭的使者抵达赵国,献上书信和地图,信中写道:“秦国进攻韩国甚急,上党即将落入秦国之手。但此地吏民不愿附秦,而是心向赵国,臣不敢违背民意,特将上党十七城敬献给大王,望大王收纳。”
赵王看后,欣喜若狂,大声笑道:“赵禹所言果然应验,这真是上天赐予我的厚礼啊!”平阳君赵豹却劝谏道:“大王,无故之利往往暗藏灾祸,这上党之地不能接受啊!”
赵王眉头一皱,不悦地问:“上党百姓畏惧秦国而心向赵国,主动来归附,怎么能说是无故之利呢?”
赵豹忧心忡忡地解释道:“秦国蚕食韩国土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克野王,切断上党之路,本以为上党已是囊中之物。如今赵国却坐收渔翁之利,秦国怎会善罢甘休?这就好比秦国辛苦耕种,赵国却来收割,必然会招来大祸。而且冯亭不把上党献给秦国,却转而献给赵国,定是想嫁祸于赵,以解韩国之困,大王不可不察啊!”
赵王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赵豹的劝告,又召来平原君赵胜商议。平原君兴高采烈地说:“大王,咱们出兵攻打他国,花费无数兵力和粮草,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攻下一座城池。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十七座城,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万万不可错失啊!”
赵王听了平原君的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点头说道:“平原君所言正合我意。”于是,赵王派平原君率领五万大军前往上党接收土地,封冯亭为华陵君,食邑三万户,仍让他担任上党太守,其他十七位县令也各封三千户,世袭称侯。
冯亭却闭门谢客,泪流满面,不愿与平原君相见。平原君再三恳请,冯亭才哭诉道:“我有三桩不义之举,无颜面对使者。身为上党守将,不能为国尽忠而死,此为一不义;未经主君同意,擅自将土地献给赵国,此为二不义;出卖主君土地以换取富贵,此为三不义啊!”平原君听了,不禁感叹道:“此乃忠臣啊!”便在冯亭门外等候三日,不离不弃。
冯亭被平原君的诚意所打动,终于出面相见,依旧涕泪不止,愿将上党交接给赵国,另选贤能之士担任太守。平原君再三抚慰道:“冯君之心,胜已深知。如今上党百姓皆仰望于你,若你不为太守,无人能安抚民心。”冯亭无奈,只得继续担任太守,但坚决不受封邑。
平原君准备返回赵国时,冯亭叮嘱道:“上党归附赵国,是因为无力独自抗秦。望公子转告赵王,速派大军,派遣良将,早做御秦准备。”平原君回朝后,如实向赵王禀报。
赵王只顾着庆祝得到上党之地,对于发兵之事却迟迟未决。
与此同时,秦大将王龁已进军包围上党,冯亭坚守两个月,赵国援兵却迟迟未到,无奈之下,他只得率领吏民逃往赵国。
此时,赵王任命廉颇为上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往援救上党。大军行至长平关,与冯亭相遇,这才得知上党已失,秦军日益逼近。廉颇当机立断,在金门山下扎营筑垒,东西各有数十座营寨,星罗棋布,宛如列星。又分兵一万,让冯亭驻守光狼城;再分兵二万,派都尉盖负、盖同分别率领,驻守东西二鄣城;还派裨将赵茄前去侦察秦军动向。
赵茄率领五千军士,在长平关外二十里处巡逻,正巧与秦将司马梗相遇,司马梗也是出来侦察的。赵茄见司马梗兵少,便心生轻敌之意,贸然上前交战。双方激战正酣时,秦将张唐率领的第二队人马赶到,赵茄顿时心慌意乱,手忙脚乱,被司马梗一刀斩于马下,秦军趁势掩杀,赵兵死伤惨重。
廉颇得知前哨失利,传令各营坚守,不得出战,同时命令士兵挖掘深达数丈的壕沟,引来河水注入其中。众人都不明白廉颇此举的用意。
王龁大军抵达后,在距金门山十里处安营扎寨,率先分兵攻打东西二鄣城。盖负、盖同出战,皆战败身亡。
王龁乘胜进攻光狼城,司马梗奋勇当先,登上城墙,秦军随后蜂拥而上,冯亭抵挡不住,再次败走,逃至金门山大营,廉颇将他收留。秦军又来攻打赵军营垒,廉颇传令:“凡出战者,虽胜亦斩。”王龁屡次进攻,都无法攻破赵军防线,无奈之下,只得移营逼近赵营,与赵营相距仅五里,多次挑战,赵兵始终坚守不出。
王龁心中叹道:“廉颇老谋深算,行军谨慎稳重,不可轻易撼动啊!”
偏将王陵献计道:“金门山下有一条名为杨谷的溪流,秦、赵两军都在此取水。赵营在溪水南岸,而秦营在溪水西岸,水流自西向东流向东南。若截断此溪,使水流不向东,赵军无水可取,不出数日,必然军心大乱,到时我军趁乱出击,定能大获全胜。”王龁觉得此计甚妙,便命士兵截断溪水。从此,这条杨谷便被称为绝水,正是源于此事。
然而,廉颇早有防备,预先挖掘了深坎,储存了足够的水,因此秦军截断溪水的计策并未奏效。
秦、赵两军就这样相持了四个月,王龁始终找不到破敌之策,无计可施,只得派人回咸阳向秦王禀报。秦王召来应侯范睢商议对策,范睢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廉颇经验丰富,深知秦军强大,故而坚守不战。他料定秦军远道而来,难以持久,想以此拖垮我军,再寻机反击。若不设法除掉廉颇,赵国终难攻克。”秦王急切地问:“爱卿可有良策除掉廉颇?”范睢屏退左右,低声说道:“要除去廉颇,需用‘反间之计’,不过此计需耗费千金。”秦王听后,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能除掉廉颇,千金又算得了什么!”当即拨付千金给范睢。
范睢派遣心腹门客,从小路潜入邯郸,用千金贿赂赵王身边的近臣,散布流言蜚语:“赵国的将领中,唯有马服君赵奢最为出色,听说他的儿子赵括比他还要勇猛善战。若让赵括担任主将,秦军必败无疑。而廉颇老了,胆小怯懦,屡战屡败,已损失赵军三四万人,如今被秦军逼迫,恐怕不久就会投降了。”
赵王先前听闻赵茄等将领被杀,又接连丢失三城,心中本就对廉颇不满,派人催促廉颇出战,可廉颇坚持“坚壁”之策,不肯出战,赵王对他的怯战之心已生疑虑。如今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便信以为真,立即召来赵括,问道:“你能否为我击退秦军?”
赵括一脸自信,拍着胸脯说:“若秦国派武安君白起为将,我或许还需费些心思谋划对策。但若是王龁,哼,根本不足为惧。”
赵王好奇地问:“为何如此说?”
赵括眉飞色舞地讲述道:“那武安君白起多次率领秦军作战,先在伊阙大败韩、魏联军,斩首二十四万;后又攻打魏国,夺取大小六十一城;接着南征楚国,攻克鄢、郢,平定巫、黔之地;再度攻打魏国,逼走芒卯,斩首十三万;又进攻韩国,夺取五城,斩首五万;还斩杀赵国将领贾偃,将其两万士兵沉入河中。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远扬,秦军将士对他敬畏有加,我若与他对阵,胜负还在五五之数,所以需要仔细筹划。而王龁不过是新上任的秦将,趁着廉颇胆怯,才敢深入赵国境内。若是遇到我,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不堪一击!”
赵王听了赵括的这番话,心中大悦,当即拜赵括为上将,赏赐黄金彩帛无数,让他手持符节前往长平代替廉颇,并增派二十万精锐部队。
赵括检阅完军队后,满载着金帛回家看望母亲。母亲见他如此,便问:“你父亲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告诫你不要担任赵国主将,你今日为何不推辞?”
赵括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我不想推辞,只是朝中无人能比得上我。”
母亲见劝说无用,便上书赵王,劝谏道:“赵括只会死读他父亲留下的兵书,不懂得灵活变通,并非将才,望大王不要任用他。”
赵王召来赵括母亲,亲自询问缘由。赵母忧心忡忡地说:“赵括的父亲赵奢担任将军时,所得赏赐全部分给军吏;接受任命之日起,便住在军营中,从不问家中之事,与士兵同甘共苦;每逢大事,必定广泛征求众人意见,从不独断专行。如今赵括一旦担任主将,便面向东方接受朝拜,军吏们都不敢抬头看他。大王赏赐的金帛,他全部据为己有。哪有像他这样担任主将的?赵括父亲临终时,曾告诫妾身:‘若赵括担任主将,必然会使赵军大败。’妾身铭记此言,望大王另选良将,切不可任用赵括。”
赵王却心意已决,不耐烦地说:“寡人之决心已定,你不必多言。”
赵母无奈,只得说:“大王既然不听妾身之言,倘若赵括兵败,望大王不要牵连妾身一家。”赵王答应了她的请求。
赵括率领大军离开邯郸,向长平进发。
再说范睢派去的门客仍在邯郸,将赵括的一举一动打听得清清楚楚,得知赵王已拜赵括为大将,择日启程,便连夜赶回咸阳报信。秦王与范睢商议道:“看来非武安君白起不能解决此事。”于是,秦王秘密派遣白起为上将,王龁为副将,并传令军中严守机密:“若有人泄露武安君为将的消息,格杀勿论。”
赵括抵达长平关后,廉颇验过符节,将军队指挥权交给赵括,自己则率领一百多名亲军,返回邯郸去了。
赵括上任后,将廉颇制定的约束规定全部更改,将各个军垒合并为一座大营。冯亭在军中极力劝谏,赵括却充耳不闻。赵括又用自己带来的将士替换原来的将领,严厉下令:“秦军若来,务必奋勇争先;若能取胜,便全力追击,定要让秦军片甲不留。”
白起进入秦军后,听闻赵括更改了廉颇的军令,便先派三千名士兵出营挑战。赵括立即派出一万人迎战,秦军佯装败退,赵军紧追不舍,结果秦军大败而回。白起登上壁垒,观察赵军动向,对王龁说:“我已有破敌之策。”
赵括初战告捷,得意洋洋,派人前往秦营下战书。白起让王龁回复:“来日决战。”随后,秦军退兵十里,重新在王龁原来的营地扎营。赵括见状,欣喜若狂,以为秦军畏惧自己,便杀牛犒赏将士,传令道:“明日大战,定要生擒王龁,让诸侯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白起安营完毕后,召集诸将听令:命将军王贲、王陵率领一万人列阵,与赵括轮番交战,但只许败不许胜,目的是引赵军来攻打秦壁;再令大将司马错、司马梗二人,各率领一万五千人,从小路绕道赵军后方,截断其粮道;又派大将胡伤率领二万人,在附近埋伏,只等赵军出营追击秦军,便从侧翼杀出,将赵军截为两段;还派遣大将蒙骜、王翦各率领五千轻骑,随时准备接应各方。白起自己则与王龁坚守老营。
再说赵括吩咐军中,四更做饭,五更整装待发,天一亮便列阵前进。
大军前行不到五里,便与秦军相遇,双方摆开阵势。赵括派先锋傅豹出马,秦将王贲迎战,两人激战三十多个回合,王贲佯装不敌,败阵而逃,傅豹紧追不舍。赵括又派王容率军支援,结果遇到秦将王陵,双方交战数合,王陵也败下阵来。赵括见赵军连胜,心中大喜,亲自率领大军追击,冯亭见状,急忙劝谏道:“秦人狡诈,这几次失败恐有诈,元帅不可轻易追击。”赵括却根本不听,一口气追了十余里,直抵秦军营垒。
王贲、王陵绕着营垒逃窜,秦营却紧闭大门,不予出战。赵括下令全军一起攻打秦营,连续攻打数日,秦军坚守不出,赵括无奈,派人催促后军前来,准备移营齐进,合力攻打。
此时,赵将苏射快马赶来,报告道:“后营被秦将胡伤率领的军队冲出截断,无法前来。”
赵括大怒,吼道:“胡伤这小子竟敢如此放肆,我亲自去会会他。”
赵括派人探听秦军的行动,回报道:“西路秦军源源不断,东路却无人防守。”赵括认为有机可乘,便率领大军从东路迂回前进。
大军前行不到二三里,大将蒙骜率领一军从侧翼杀出,大声喊道:“赵括,你中了我武安君的计了,还不投降!”赵括气得暴跳如雷,挺起长戟,便要与蒙骜交战。偏将王容挺身而出,说:“不劳元帅动手,容某来取他性命。”说罢,王容便与蒙骜厮杀起来。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王翦率领的一军又赶到,赵军顿时死伤惨重。赵括见形势不妙,急忙鸣金收兵,就地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安营扎寨。
冯亭再次劝谏道:“军队作战全凭锐气,如今我军虽初战失利,但只要奋勇拼杀,或许还能突出重围返回本营,然后合兵一处坚守拒敌。倘若在此安营,必然腹背受敌,以后就难以逃脱了。”赵括却把这些话当作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指挥军士筑起长长的壁垒,坚守不出,还一面派人飞速向赵王奏报请求援兵,一面催促后方运送粮饷。可他哪里知道,运粮的道路早已被司马错、司马梗率领的秦军截断了。
白起大军在前方死死围困,胡伤、蒙骜等军在后面围追堵截,秦军每天还传达武安君白起的命令,招降赵括。赵括此时才如梦初醒,得知白起真的在秦军之中,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脸色惨白如纸。
再说秦王得知武安君白起初战告捷,赵括大军被困长平,兴奋不已,亲自驾临河内,征发当地所有年满十五岁以上的壮丁,全部编入军队,分路去抢夺赵国人的粮草,阻断赵国的救兵。
赵括被秦兵围困了整整四十六天,军中粮食早已断绝,士兵们饥饿难耐,开始相互残杀,以人肉为食,赵括虽然心急如焚,却根本无法制止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军队分成四队,傅豹一队向东,苏射一队向西,冯亭一队向南,王容一队向北,命令他们一同击鼓突围,如果哪一路能够打通,其他三路就跟着这一路冲出去。
可白起早就料到了这一招,预先挑选了许多神射手,在赵军营地周围设下埋伏。只要看到赵军从营垒中冲出来,不管是兵是将,一律射杀。赵括的四队军马反复冲击了三四次,都被秦军的乱箭射了回来,死伤无数,战场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又过了一个月,赵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困的煎熬和煎熬,心中的愤怒也达到了极点。他精心挑选了五千名上等精锐士卒,个个身穿厚重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准备孤注一掷,拼死突围。赵括自己手握长戟,一马当先,傅豹、王容紧紧跟随在后面,奋勇冲向秦军的包围圈。
王翦、蒙骜二将见赵括率军杀来,立即上前迎战。赵括与他们大战了几个回合,却始终无法突破秦军的包围。他心中焦急万分,想要转身回到长垒,却不料战马突然被绊倒,赵括从马上摔了下来,瞬间被秦军的乱箭射中身亡。
主将一死,赵军顿时大乱,傅豹、王容也相继战死。苏射带着冯亭奋力突围,冯亭却万念俱灰,仰天长叹道:“我三次劝谏,元帅都不听从,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这都是天意啊!我还有什么脸面苟且偷生?”说罢,拔剑自刎而死。苏射拼死杀出重围,逃往胡地去了。
白起见赵军已无抵抗之力,便竖起招降旗。赵军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弃兵解甲,投降秦军,口中高呼:“万岁!”
白起命人砍下赵括的首级,拿到赵军营地去招抚。营中还有二十多万军士,听说主帅被杀,顿时没了主心骨,无人敢再出来抵抗,也都纷纷投降。一时间,赵军的甲胄器械堆积如山,营中的辎重粮草等物资,全部被秦军缴获。
白起和王龁商议道:“之前秦国已经攻克野王,上党本就在我们掌握之中,只是当地的吏民不愿意归秦,而一心向往赵国。如今赵国士兵先后投降的,加起来将近四十万之众。这些人要是突然反叛,我们该如何应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决定将降卒分成十个营,派十名将领分别统领,并给每个营配备了两万秦军,还赐给降卒们牛酒,假惺惺地宣称:“明天武安君将挑选赵国士兵,凡是身体强壮、精锐能战的,发给武器,带回秦国,编入军队,跟随出征;那些年老体弱、胆小怯懦的,全部放回赵国。”赵国降卒们听了,信以为真,心中暗自庆幸,对秦军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一场残酷的屠杀阴谋。当天夜里,武安君白起秘密下达了一道命令:“起更时分,凡是秦军士兵,都要用白布一片裹住头部;凡是头上没有白布的,就是赵国降卒,格杀勿论。”秦军接到命令后,立刻展开了血腥的杀戮。赵国降卒毫无防备,手无寸铁,只能束手待毙,任人宰割。那些侥幸逃出营门的降卒,又被蒙骜、王翦等率领的巡逻军截住,一旦被抓住,便被当场砍杀。
一夜之间,四十万赵国降卒就这样被秦军残忍地杀害,鲜血像河流一样汩汩流淌,杨谷的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从此这条河便被称为丹水。
白起命人收集赵军士兵的头颅,堆积在秦军营垒之间,形成了一座小山,人们称之为头颅山,后来还在上面修筑了一座高台,叫做白起台,台下就是杨谷。许多年后,大唐玄宗皇帝巡幸至此,看到这惨烈的场景,不禁凄然长叹,命令三藏高僧设水陆道场,做了整整七昼夜的法事,超度这些坑杀的降卒亡魂,从此这里便被叫做省冤谷,这都是后话了。
史臣有诗云:“高台百尺尽头颅,何止区区万骨枯?矢石无情缘斗胜,可怜降卒有何辜!”
这一场长平之战,前后秦军斩首、俘虏的赵军士兵共计四十五万人,连王龁先前投降的赵军士兵,也都被一并诛杀,只留下了二百四十名年少的士兵放回邯郸,让他们回去宣扬秦国的威严。
赵国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国内一片哀鸿遍野。赵王得知赵括战死、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噩耗后,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而秦国则凭借这场胜利,进一步壮大了自己的实力和威名,在战国七雄中的地位更加稳固,其统一天下的野心也愈发膨胀。
且说赵国在长平之战后,面临着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国内人心惶惶,局势动荡不安。赵王一面忙着安抚百姓,稳定国内局势;一面又不得不重新谋划抵御秦国的策略,四处寻求援兵和支持。然而,秦国的虎狼之师并未就此罢手,白起更是欲乘胜追击,一举灭掉赵国。赵国的命运究竟如何?是奋起抵抗,力挽狂澜;还是在秦国的强大攻势下,最终走向覆灭?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