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道山绛阙知何处（二十六）
从泗州到应天府起码半个月的路程，陈澈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安排了白岭带着陈家的人手赶去。他自己则独自一人回京。
于海送陈澈到码头，满脸都是依依不舍，“小陈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瞻仰陈家的审讯技巧。”
陈澈笑着道：“十月你来京城述职的时候来找我，我带去你我祖父书房看看，还留着不少他的书籍和刑具。”
“当真？”于海兴奋地一拱手，“下官定会去陈府拜访。”
夜幕降临，船只在还在河道里慢慢的行走。
陈澈听到船板上轻微的走动声，他随即翻身下床。
他刚刚踏上甲板，忽然漫天渔网铺下收束成囚笼，铁蒺藜随之破雨而来，陈澈旋身挥剑格挡
铁器相撞的脆响在深夜的河面上特别清晰。
黑衣杀手从水底暴起，分水刺挑向陈澈腰间，陈澈后撤半步，但左腿被其中一个杀人刺中，血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裤子。陈澈用剑支撑着自己，看着围住的黑衣人道：“你们是曹家的杀手？”
黑衣人并不回答他，而是从四个方向慢慢向他逼近。
“小陈大人。”一个声音从前头传来，陈澈抬头看去。月光下，曹伯玉站在一艘小船逆流而下，将将好停在十丈开外的河面上。
陈澈眯着眼看他，“曹伯玉，你竟然亲自来了。怎么？终于忍不住了？”
曹伯玉打量了一番，“小陈公子向来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可惜了，今儿可是遭罪了。”
“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才干，我就死而无憾了。可惜，儿子们个个不争气。”他看着陈澈道：“我对你向来喜欢，可惜，你不像你爹，做事太刚直，对你对我都不好。”
陈澈看着他道：“你今天杀了我也没什么用处。罗勉，江随洲还有白岭都已经离开，我们手上也有了足够的证据。”
曹伯玉道，“是么？那又如何，现在只要拿住你，所有的证据和你小陈公子的性命，我想陈参政定能选出他喜欢的那样。”
“砰！”船头角落的盐包突然炸开，陈澈瞳孔骤缩，猛地向边上窜去，但东面的黑衣杀手紧盯着他，一剑穿透他左肩，陈澈反手杀了黑衣人将他踢入河中。
“行了，别挣扎了，我不会要你性命。我会好好养着你，等你爹来救你。”
陈澈捂着伤口咧嘴笑着：“说实话，你也不像你爹，你爹可比你有耐心。查到这里你就忍不住了，呵。”
听闻此言曹伯玉忍不住环顾四周，远处的河面上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光亮。
“你留了后手？”曹伯玉吃了一惊，“不对，你手下明明都已经被散去三处，你身边最多只有......”
“嗖”一只长箭破空而来，曹伯玉只觉膝盖一痛，不由跪了下去。他抬头看去，五十步外的柳树下，肖雪莲正将淬毒的袖箭收回，身后乌泱泱跟着数不清的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曹伯玉来不及调头，河面已然全部亮了起来，火把照得江面波光粼粼，他终于看见河边岸上人群拿着的杨字战旗。
——
“你简直在胡闹！”陈夫人带着柳婆子给陈澈处理伤口，“你差点把命送走了，你，你，哎，我真劝不动你。”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给李道长考虑考虑。你们都要成亲了，你居然豁出去命去做这种事！你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让李道长怎么办？”
陈澈没说话，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去什么去！给我留在家里！你这伤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陈澈被老母亲按回了床上，柳婆端来鸡汤：“大公子，夫人是心急，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血，昏迷了一天才有点动静。”
“我知道。”陈澈闷头喝了鸡汤，“我去看看李木子，她也受了伤，在玄妙观躺着。”
“哎，我知道，夫人遣人去玄妙观的时候，靖白天师也说了。哎，你们两怎么都受伤呢。什么时候让靖白天师过来帮我们去去晦气吧。”
没一会儿，门又吱啦一声被打开，陈澈抬眼望去是自己的弟弟陈灼抱着自己两岁的儿子过来。
“大伯，你痛呀？”大侄子陈棋趴在床沿看着陈澈问道。
“没事，大伯养一养就好了。”陈澈摸了摸侄子的脸蛋，对弟弟道：“我要出去，你帮我对付下娘。她不让我走。”
“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哪里？”陈灼扒拉开自己的儿子，“你就歇两天。歇两天不影响你的丰功伟绩。老爹把所有的人派出去了，陈家门生，所有能用的人都撒出去了。曹伯玉已经被收押在大理寺天牢。叶子臻已经被救出来了。”
“哎，咱爹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就躺着等圣上召见。”陈灼用手指弹了弹陈澈包扎的伤口，“哥，是不是很痛？”
陈澈还没给他一拳，大侄子陈棋也学着老爹的样子，用手指弹了弹陈澈的伤口。
陈澈给气笑了笑，“我要去看李木子，她也受伤在玄妙观躺着呢。”
“呦，追妻呢。”陈灼捞起自己的大儿子，“娘不会让你去的。李道长没来看你，她都有些不高兴了。”
“她哪能过来，她伤得比我重。”陈澈看着自己的被面，眼前划过的是她笑嘻嘻地问绸缎的被子会不会太滑溜。
“什么？比你伤的还重？”陈灼皱着眉头，“那娘肯定不会同意婚事了，你......”
“哦，你没和娘说实话。你和靖白天师一起骗娘。”陈灼往后一退，“哇，今天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回去给小棋子喂点心了.......”
“反正我和你都说了。”陈澈冷哼了一声，“你帮我想办法，我要出去。”
傍晚，陈灼还待在陈澈的屋子里，喝着新炖的鸽子汤，“别进来了，我累，我吃完就睡了。”
小棋子跟他娘口齿不清地说着，“伯伯要出去，爹爹帮他吃饭。”
陈灼的妻子吴楚玉眨眨眼睛，一下明白了儿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