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大满将他们送回了学校。
宫星宇拽了拽走在前面的刘叶,“有车,明天你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
“我等开学再回。”
“那你废什么话。”
……
宫星宇烧了一壶水,洗了一遍水杯。
“喝茶,这个茶叶是人家自己采摘炒好的,很香,你尝尝。”
宫星宇将茶叶放进玻璃杯中。
他添水的手抖了一下,热水溅了几滴在手背上,没有丝毫感觉。
刘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他泡好茶,放在自己面前。
茶叶在玻璃杯中徐徐绽开,无色的水中漫上了清透的绿色。
刘叶将水杯放在了旁边。
“杯子我洗了很多遍的,你放心喝。”
“我不是嫌弃杯子,手给我看看。”
他把手藏到了身后。
刘叶拽过他的胳膊,骨节清晰,但没有了往日的白皙,被晒成了小麦的颜色。
大大小小的划痕,看起来有点粗糙。
“你回去吧,我替你,条件有点艰苦。”
“不要,我挺喜欢这边的。”
他抽回了手,拿出放在床底的盆,里面放着洗漱用品。
“你之前连衣服都不会洗,现在农活都会干了。”
“人嘛,总是能适应环境的。其实做点体力活挺好的,除了有点晒,其他的都挺好的。”
刘叶见他端着洗脸盆,“学校没有洗澡的地方吗?”
“这边的老师都是周边村上的,最远也在镇上,每天都回家的,学校就没有建设这些基本的生活设施。”
“那你们吃饭怎么解决?”
“上学的孩子家,每家轮流做一天的饭,我们属于蹭饭吃。”
“那这边有药店吗?”
“好像有个诊所,附近的村民都在这儿买药看病。”
“走吧,去洗澡。”刘叶接过他手中的盆。
“那你拿换洗的衣服,放在这边。”
宫星宇撑开塑料袋,两人换洗的衣服都放在里面。
“刘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你都没问过我。”
手机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乡间小路。
“问了祁勇,他说了一个名字,正好一个老乡带我过来的。”
“哦~那你为什么来这边?你也没报名啊。”
刘叶没回答。
他们走到了那个小小的洗澡间,门口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了一片区域。
浴室里面没有灯,只能借助手电筒的光源。
“你刚刚说的药店在哪儿?”
宫星宇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门口亮着灯的就是。”
“看起来也不远,我去趟药店,你自己怕不怕?”
“不怕,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备点药。”
“哦~”
刘叶从诊所回来,他站在小小的浴室的灯下面,身影孤单又单薄。
“怎么不先回去?站在这儿喂蚊子啊!”
“我等你,天这么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你以为我是你啊,就这点路还能找不回去。”
刘叶伸手拨掉了他头发上的一片叶子。
“你先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嗯。”
刘叶端着盆从里面出来后,就见他蹲在一旁。
刘叶走近才发现他在逗一只小黑狗。
小狗尾巴摇得很欢,毛茸茸炸开的尾巴尤其的好看。
“流浪狗别乱摸,可能带病毒。”
“不是的,是那边阿姨家的。”宫星宇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小狗好像听懂了刘叶说的话,调转方向冲刘叶吠了几声。
宫星宇伸手拦着小狗,小狗便停止叫声舔着他的手。
“你出息了,谁家的狗子都认识了。”刘叶笑着说。
“这小崽子脾气真不小,我就说了一句,你冲我叫了好几声。”
刘叶也蹲下,小狗钻到了宫星宇腿间,时不时的伸头看刘叶,尾巴还在不停的晃动着。
宫星宇摸着它漂亮的尾巴。
刘叶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
“小家伙回家去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刘叶蹭了蹭小狗的鼻子,湿湿的。
“走了,让小狗子也回家吧。”刘叶抓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
小狗呜咽了几声。
“真听得懂人话啊,这也太可爱了吧。”刘叶又摸了摸它的头。
小狗从宫星宇这边跑到了刘叶这边,冲着他大方的摇着尾巴,叫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两个人看着小狗的身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太有灵性了,太可爱了。”
两人踏着碎石路慢慢的往回走。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刘叶看着隔壁漆黑的房间问。
“估计是还没忙完,前几天最忙的时候,回来都到十二点了。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接通后,那边一片笑声,“祁勇,你们忙完了吗?”
“我忙完了,时远还得一会。”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刘哥来了。”
“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要到明天才过来,等会时远来了我们就回。”
“那等你们回来。”
“要不,你们过来这边喝酒?”祁勇那头热闹非凡。
“不用了,你们喝吧。”
“那也行,等老时吃过饭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吃饭没,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吃的回去。”
“谢谢,我们吃过了。”
“衣服在哪儿洗?”刘叶拿着装着换下来脏衣服的塑料袋问宫星宇。
“明天我洗,今天太晚了。”
宫星宇便将洗脸盆和脏衣服都放在了床下。
刘叶喝着冷掉的茶水问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脖子怎么了?”
“什么?”刘叶伸手摸了上去,一层层的小颗粒。
“应该没啥事,不痒不疼的。”
“我这儿有药。”
宫星宇从书包中翻出了一瓶药膏,“应该是有点过敏,这个药很有效果的。我们刚来的时候都出过这玩意,可痒了,适应两三天就好了。”
他拧开盖,药膏挤在手指上,均匀的涂抹在长了颗粒的地方。
“你下巴抬高一点。这边也有好多。”
冰凉的药膏划过皮肤,刘叶紧了紧拳头。
他认真的涂抹着药膏,洗发水的味道钻进了鼻腔,刘叶微微的偏过脸,“可以了吗?反正也没感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等一下,锁骨这块也全都是。虽然不痒指不定有什么副作用呢,趁着刚冒头好对付一鼓作气消灭了。”
他扒开他的领口,在锁骨处也细细的涂上了一层药,边涂边吹。
这奇异的感觉撩拨的刘叶心痒痒的。
他低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额头。
他完全没感觉到,刘叶心跳加快了许多。
“别吹了,自然干就行了。”
“吹一下干的快,衣服会把药蹭了的。”
刘叶扯过了被攥着的衣领。
“谢谢,可以了。”走到桌边又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你把衣服脱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长出来的。”
“没有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看看吧,反正也没事可做。”他手里拿着药膏盯着他看。
刘叶不自然的撇过眼神,“真没事,你们卫生间在哪?”
宫星宇打开门,站在门口指了指最远的那个角落。
“这么不方便。”
“习惯就好,晚上少喝水。”
他收起药膏,房间里又剩了自己一个,他随意的躺在床上靠墙一侧。
刘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呼吸平稳的人,拉过一旁的夏凉被盖在身上。
从兜里拿出那会买的药膏,在床边坐下,轻轻拿过他的手,在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处涂满。
这俩月是夏天最热的月份,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扇子之类的东西。
看着长长的睫毛铺在脸上,刘叶无聊的伸手戳戳他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瘦了”之前脸颊圆圆的白白的,现在除了肤色变了,脸颊的肉都少了不少,没那么好捏了。
他凑近他的脸,捉走了落在脸上的一只蚊子。
“连个蚊帐都没有,你也能睡得着。”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这时从玻璃中透过来一束光。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笑声,紧接着有人喊道:“大刘。”
刘叶开门出去,“你俩怎么才回来?”
“刚吃过饭,前几天最忙的时候,这个点都还在地里呢!”
“真是辛苦你们了。”
“还好,我们就是打下手的,真正辛苦的是种地的人。”
“星宇呢?”时远看着半天没人出来。
“睡着了。”
“连着忙了这么多天了,也确实累坏了。”
时远打开了房门,打开灯,“坐,随便坐,”
“你们干活多久了?”
“一个星期了吧。”
“我们来这边就上了三天课,正好就赶上收麦子的时节,学生们都回家帮忙了,学生不在我们也没事做,就去帮乡民们收麦子了。”
“了解了,你们不去洗澡吗?”
“太迟了,在外面水龙头洗一下得了,有点远懒得跑。”祁勇大剌剌的说着。
“我们刚开始干活的时候,多晚都得去洗。小麦上的灰落在身上痒的受不了,刚开始是祁勇最严重,然后是星宇,那身上都是抓的一道道的血痕,天天晚上得擦点药才能睡着。”时远咧嘴说道。
“现在看你们是免疫了。”刘叶拿着桌上的六阶魔方转着。
“可不是,身体已经适应了,跟这个环境融合了。”
“那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刘叶问他俩。
“星宇去的那户人家已经齐活了,我跟祁勇这边剩的也不多了。”时远回答。
“明天一起去,你们先休息,明早叫我。”刘叶对他俩说。
刘叶回去在外侧躺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掀开旁边人的衣服看了看,皮肤上没有留下痕迹。
盖了一半被子,在一旁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