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显祖闻声便点头说,“摄政王说的是,老臣年纪大了,六年前的事情确实不大记得起。”
“不过,有些事情,老臣倒也还有一些印象。”温显祖思索说。
摄政王赵竟微微颔首,淡声说,“不急,温御史慢慢想。”
“陛下,在温御史回忆起来前,不如让臣来询问一下沈海?”
赵竟看向銮殿上的天子赵誉,询问道。
赵誉微微颔首,以示准许。
沈海见状,连忙出声,“陛下,此事是左相所为,定然不会大张旗鼓地进行,因此摄政王与温御史未必会知情。”
天子赵誉闻言若有所思,抬眸间又听得摄政王赵竟浅笑一声。
“不错,本王与温御史确实不知情此事,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
沈海双眸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依旧淡定,“摄政王此话怎讲?那日罪臣可是亲眼见到左相在考试时给他的门生递纸条的。”
赵竟冷冷的眼神扫过来,沈海内心不禁咯噔一声,却还是硬着头皮对上对方的眼神。
“沈海你再仔细回想回想,你瞧见左相给学子递纸条时,可曾见到本王与温御史在哪?”
赵竟的语气淡然而疏冷,却是莫名给了左洵之一种安抚。
是了,那一日不止他一个人在场,摄政王赵竟与温御史倒可以为他作证。
他方才是太慌乱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茬。不过也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他一时没想起来。
沈海硬着头皮道,“时间太过长久,罪臣不太记得。兴许殿下与温御史正在其他地方巡逻?”
赵竟冷笑一声,“这事不太记得,对左相一事倒是记得挺清。”
沈海讪笑一声,说,“殿下,此事事关重大,罪臣当然是记得了。”
“是吗?”赵竟给他递了一记凉薄的眼神,沈海瞬间感觉自己从头凉到了脚底。
“是的。”沈海硬着头皮应道。
“可本王怎么记得,六年前那一场会试监考,本王与温御史,还有左相是长坐于观席之上的,而且,我们三人并不怎么下观席。”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不可能会出现递纸条的情况吧。”赵竟眉头轻抬,淡声说道。
沈海缓了缓心神,坚持说,“殿下,您说您们是坐在观席上,不怎么下观席,但总有要巡查的时候吧。罪臣肯定,左相便是在巡查的时候给他的门生递纸条的。”
“你确定?”摄政王赵竟反问了一句,倒是让沈海内心犯起了犹豫,但此下状况容不得他思考太多,“罪臣确定。”
摄政王赵竟嘴角微勾,“既然你说确定,那本王便可以完全确定你是在胡编乱造。”
“殿下何意?罪臣不解?这可是板上钉钉之事,怎么能说是胡诌?”
沈海内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
“当然是胡诌了。因为六年前左相有老寒腿,恰好在会试那几天犯了风湿,因此那几日左相便一直坐在观席上,还抱着汤婆子暖腿。”
摄政王赵竟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一件事,温御史也当知晓,因为正是温御史着人去找宫中太医前来为左相诊治的。”摄政王赵竟看向温显祖。
温显祖皱着眉头回忆与思考了片刻,而后颔首说,“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左相的腿寒得厉害,甚至连路都走不了,事发突然,老臣便着人去请了太医。”
“宫中的太医也可佐证此事。”
“六年前的事情相隔太久,老臣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这会儿经摄政王提醒,倒是想起来了。”
“因为这一件事极为特殊,因此老臣都还有印象。”温显祖回忆说。
经摄政王赵竟与温显祖的提醒,左洵之也才慢慢回想起这一件事。
是了,当年他的腿寒得严重,便只能窝在观席上用汤婆子温着,都不能常下观席。
因为这事,他可没少被一些同僚在后头议论。
这几年他的老寒腿缓和了不少,倒是让他渐渐忘记这一件事了。
沈海闻言慌忙解释说,“那可能是罪臣记错了,递纸条一事应当是左相找他的手下去做的。”
这一件事本就是他侥幸胡诌的,却不曾想左洵之的运气竟然这么好,恰好就在六年前会试那几天犯了老寒腿,走不了远路....
莫非这还真是他的命数么?
摄政王赵竟冷笑一声,呵斥道,“沈海,你如此反口复舌,摆明是胡编乱造之辞,意图栽赃忠臣,往忠臣身上泼脏水。”
“今日若非本王与温御史想起来这么一个插曲,你是不是就要将左相给诬陷了?”
沈海见事情已经败露,又接收到来自李相的暗示,于是便连忙磕头认错,“罪臣有错!罪臣不该红口白舌生安乱造污蔑左相!”
“放肆!你一个小小侍郎竟敢如此污蔑朝廷忠臣?你到底意欲何为?”
天子赵誉听懂了来龙去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问道。
“陛下,罪臣有罪!甘愿受罚!”沈海只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哭诉着,对皇上的问题倒是一个不答。
“你如此诬陷左相,又说与左相之间有过节,对他有怨恨....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对左相到底是有什么怨什么仇,竟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诬陷左相?”
摄政王赵竟淡声问道。
朝中众臣也看向沈海,期待他的回答。
是啊,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让他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与性命,都要去诬陷左相呢?
沈海咽了一下口水,哽咽说,“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缘由。六年前,我一心想成为左相的门生,为此还写了不少门状,然而我屡去左府求左相收我为门生时却屡次惨遭拒绝。”
“恰巧那一年会试我还落了榜,而那一年会试主考官便有左相,我便认为是左相不喜我便在背后操纵我落榜,害得我失去了宝贵的三年。”
“正因此这样的想法,我对左相便是恨之入骨。所以才有了诬陷这一出。”
听得沈海这么说,左洵之才终于想起来六年前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自己府门拜谒了几次,想要成为他的门生。
但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为人不踏实不老实,于是便没有答应。
按照今日的结果来看,他当初的决定倒是对的。
若是收他为门生,指不准以后会给他做出些什么祸患之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