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虎刚二十岁,就是个愣头小子,没有成亲。
他进门的时候,沈嘉许坐在灶膛前,身姿笔挺正襟危坐,江晚宁则是坐在一旁的草垛上,手扣着扣子。
“小妹,你坐草垛上干什么?”
他脱口而出,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江晚宁起身,尴尬笑笑,扯开话题,
“你刚才说什么,大哥跟人打架了?快带我们去看看。”
江小虎这才想起过来的正事,一边领着他们往外走,一边介绍情况。
原来,现在春耕时节,大队一边犁田一边育苗。
整个大队育了三亩地的秧苗,一片绿油油的,长势良好。
谁知道,江大刚今天一早去看,发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秧苗变得枯黄,好像是得了什么病。
经过他仔细查找,竟然发现秧田里残留的尿素。
秧苗如果尿素过量,会导致土壤中氨气浓度升高,从而刺激秧苗根系,导致烧苗,叶片会发黄枯萎,甚至死亡。
负责施肥的是小张,他被江大刚叫过来确认情况,他矢口否认自己施肥过度,还说什么肥料就那么多,都不够用,他怎么可能过度施肥。
两人各执一词,越吵越凶,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等江晚宁他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不打架了,但坐在田埂上,互相大眼瞪小眼,跟涨了气的河豚一样。
江晚宁放眼望去,一大片秧苗,有三分之一的秧苗都出现了烧苗。
也难怪江大刚生气,没有秧苗,可能直接导致有三分之一的田错过季节。
毕竟,别的大队也要等全部插完田,才会将剩余的秧苗送给清水大队,没有哪个大队会预留那么多秧苗,他们得跟好多大队求爷爷告奶奶。
小张也很委屈,他干活的时候,还有其他人,都可以证明,他施肥没有问题,怎么出了事就赖在他身上?
“大哥,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追究责任的事情先放一边,把问题解决了再说,趁现在只是秧苗只是叶子发黄,根系还没有烧断,多往里面灌水,稀释尿素的浓度,希望能把秧苗挽回吧。”
江晚宁来到江大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江大刚幡然醒悟,豁然起身,赶紧组织大伙往秧田里灌水。
其实大量灌水也不能完全让秧苗起死回生,江晚宁偷偷往里灌入灵泉水,才彻底将里面多余的尿素清除干净,让秧苗重新焕发生机。
至于烧苗的事情,她特意在周围转了转,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巧的脚印,来这里干活的,都是光着脚,那个脚印却是一双三十六码女士皮鞋的脚印。
她赶紧找了纸,将这个脚印拓印了下来。
“大哥,这个脚印很可疑,可能就是往田里撒尿素的人的脚印,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拿着脚印给江大刚看,认真分析道。
江大刚很气愤,让人拿着鞋印去全大队找女人的鞋子进行比对,一无所获。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秧苗最后全部转青,没有耽误春插,大家也渐渐将这件事忘了。
过了几个月,等双抢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今年的水稻长势喜人,稻穗沉甸甸的,将稻杆压得弯弯的,要大丰收啊。
别的大队却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上半年雨水不足,禾苗经常处于干旱状态,而且病虫害严重,水稻枯黄,稻穗细小,怕是要减产三分之一。
翁志刚接收到各大队报过来的信息,愁眉不展,粮食欠收,该交的公粮还得交,今年红旗公社怕是要挨批评了,到时候,社员肯定肯定要因为交公粮的事情闹事。
翁玲看他一脸愁容,问清缘由,心里暗笑,别的大队都这个鬼样子,清水大队肯定更惨,一想到他们吃不上饭啃树皮的样子,她就开心。
谁知道,等啊等,却等来清水大队又被奖励拉电线的消息。
去年给大队部装了电话,今年又要给他们大队拉电线,真是好事一桩接一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将电话打到清水大队,让白莲接电话。
“不是说平时不要联系吗?你怎么打过来了?”
白莲举着电话,左顾右盼,慌里慌张。
翁玲可顾不上那么多,朝她质问,
“你不是说高浓度尿素可以烧苗,让清水大队无苗可用,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但没有影响产量,反而水稻长得更好了。你该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白莲惊慌,忙解释: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江晚宁那个死贱人,她给江大刚出主意,给农田大量灌水,让秧苗起死回生,还让水稻不长虫。”
翁玲挂断电话,对江晚宁恨意更深。
夏日炎炎,光坐在那都大汗淋漓,大家还得早出晚归干农活。
不是双抢完,插完秧就完事了的,还得摸草,打农药,掏粪施肥,除掉稗草等农活,只是没有双抢那么紧张罢了。
沈嘉许没有让江晚宁上工,她就在家里自制了冰块,为房间降温。
兄弟俩回来后,钻进凉爽的房间,再吃上一块冰镇的西瓜,不要太爽。
“嫂子,自从你来到我们家,我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大哥就是一个糙汉,根本不懂得享受生活。”
沈俊躺在躺椅上捧着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吃,一脸享受的神情,有感而发。
沈嘉许踢了他一下,纠正他,
“说啥呢,这里就是宁宁的家,再胡说八道,家里的瓜果都不让吃。”
不过,自己老弟说的,生活质量大幅提升的事,他是相当赞成的。
江晚宁虽然没上工,但把自家的自留地收拾出来种菜种西瓜、香瓜。
蔬果都长势良好,那些菜水灵灵的,根本吃不完,西瓜长得又大又甜,香瓜也是爬满地,又香又甜。
他们自己吃不完,还会摘了给江家送过去。
等傍晚凉快一点了,沈嘉许又摘了一筐蔬果,和沈俊抬着,给岳家送过去。
江晚宁跟在身后哼着歌,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布拉吉,头发盘在头顶,模样娇俏可人。
白莲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一身的确良小花衬衣,自认为风情无比,在塘边洗床单。
看到她像个花蝴蝶一样,干什么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帮他做,心里极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