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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泰睁大浮肿而浑浊的双眼,见她逼近自己,露出那目空一切,让人无法忽视的眼神,竟不禁让他心头一颤,好似下一刻就会向他扑上来,狠狠咬下一口!

这真的只是一个高中生…

他怔怔地微微侧过身,嘴里却狠咒着:“真他妈晦气,哼…她要是以后能拍到戏,我他妈给她磕一百个头。”

席默林靠着墙走到门口,陡然听到这句话,她停下未动,只稍稍抬了抬姐姐软绵的身子。

“老变态,你记住,我还年轻,也很记仇,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耗,你以为你常干这些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等哪天你的事被公之于众时,你就算磕一万个头,也没有任何用…”

话毕,她不再多留一秒钟,背着姐姐就走了。

原泰则僵在原地,半晌都没动。

女人和经理什么都没说,随同席默林一起走进电梯。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口气倒是不小…”

女人笑容浅淡,话语虽质疑,不过心里对她的勇气还是有些佩服。

“讲真话而已…谢谢您今晚帮我,等您想好交换条件,只要不犯法,无论什么我都答应您。”

席默林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怀疑,她现在只想尽快带姐姐回去,别的都无所谓。

“不着急,等我慢慢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女人一时还真不知需要一个小女生为她做什么。

出了电梯,席默林背着舒相毓径直走到酒店前台,麻烦工作人员帮她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交给女人。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不会关机,也不会失联,再次谢谢您的帮助…”

她点头致意后,便带着姐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女人出来时,周围早已没了她们的身影,接待员恭敬的为她打开车门,车子很快驶离酒店。

在车里,女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这次的新戏重新换个导演吧,原泰这人有问题,再拟份合理的签约合同,过两天交给我,就这样,挂了…”

今晚遇到的这个女孩,脑袋瓜倒是转的快,她很好奇她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若是真的,以后介绍给小滕,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不禁让她想起两年前喻卿潼找她算账时的场景。

同样不要命。

同样狠绝异常…

席默林带舒相毓回到学校,由于时间太晚,寝室已经关门,她只能在附近先找家宾馆住下。

待安置好姐姐躺在床上,她这才坐在床边喘着气。

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过,房间里除了舒相毓有些微重的呼吸声,其余就是窗外时而响起车子驶过的声音。

席默林一直紧绷的心,此刻也算安定下来。

映着灯光,她深邃地目光毫不掩饰的凝视着姐姐的睡颜。

她早就听方甜她们说过,娱乐圈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最喜欢潜规则女明星,甚至还有不少男明星。

历经此事,她才深有体会,姐姐终究避免不了遭遇这些肮脏不堪的事…

她沉寂许久后,方才起身去卫生间取了毛巾,用热水洗干净,再为姐姐温柔细致的擦拭脸颊、额头、脖颈,还有身上,就像当初自己受伤,她照顾自己一样。

今年姐姐面临毕业,她现在虽已参演了几部影视作品,但都是些小角色,未来的走向和规划仍前途未卜。

她去参与那些应酬和陪酒,想要获得更多演戏的机会,这些都无可厚非。

自己这两年在网上看过不少这样的娱乐新闻,如何不懂她的处境。

如今的舒相毓不似初见时那般青涩纯粹。

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加之社会的人情冷暖,让她变得心思渐重。

她天姿本就靓丽出彩,许多人都暗暗觊觎着她的美,好比今晚那个老变态,她现在想起都很想把他暴打一顿。

那些姐姐没有说出来的,全部被她自己消化的腌臢事还不知道有多少…

为姐姐擦拭完,她静立在旁,长舒一口气。

看着安睡的姐姐,她一时惆怅不已,面对这偌大的世界,平凡普通的她始终太过渺小,沧海之一粟,不值一提,她又该如何才能帮到她,让她免受那些不好的事。

随后她将烧水壶洗干净,再倒入矿泉水,想烧点热水。

她准备去卫生间简单洗洗,今晚出了不少汗,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站在盥洗台前,席默林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从前总是木楞呆若,不知变通,而今长得还极为普通,同姐姐的才貌相比,实在相差太多。

她苦涩一笑,每次见到姐姐,心中就会产生太多妄想,如今已越积越多,不知还能深藏到何时…

洗完出来,倒了杯热水,晾着温度适宜了,她才抱起姐姐,温柔地喂她喝了几口。

酒劲稍过,舒相毓迷迷糊糊微睁眼眸,她瞧着眼前熟悉的人,嘴角不觉上扬。

席默林低眸与她对视,心脏顷刻间好似被悬吊至空中,飘飘荡荡。

“木头,是你吗…”

低喃的喊声,宛若天籁。

“嗯,是我,放心睡吧,我在身边陪着你…”

席默林放下水杯,护着她躺下,替她掩好被角。

舒相毓合上眼,安心睡过去。

席默林反锁好房门,关了灯,脱去衣服,掀开被子,静静地躺在姐姐身旁。

不出意外,没多久,身旁的人就翻身抱住了她。

在夜色里,她转过头,同舒相毓鼻尖触着鼻尖,呼吸之间,俱是酒气,却并不难闻。

她很快微微挪动身,与她错开触碰,再次舒出压抑的呼吸。

映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能看清眼前皎白柔美的脸庞,不受控制愈渐加快的心跳通过胸廓,传至耳畔,她隐隐听得很真切。

她迅速合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毫无底线的臆想中,这只会让她面对姐姐时,越加觉得不堪。

忙了半宿,加之白天没怎么休息,睡意渐渐袭来,有姐姐在身边,她觉得心安无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早上九点过,出行早高峰,外面道路开始拥堵不堪,鸟叫声,行人说话声不时响起。

舒相毓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醒来,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默默沉睡的清秀面庞。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抚上她未曾修饰过的墨眉,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傻木头真的长变了,鼻翼越渐笔挺,脸颊有了轮廓,没有想象中的柔美,反而生出几分女性独特的英气,许是一直练武的原因,让曾经柔若无骨的她变得坚毅勇敢。

待缓了缓困意,她小心起床,穿上酒店的拖鞋,走进卫生间,开灯关好门,准备洗洗身上难闻的酒气。

响起的水声吵醒了席默林,她睁眼不见身旁的姐姐,猛然坐起身,直到看见卫生间亮起的灯光,还有淅沥的水声传来,这才放下心来。

她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跟着穿好衣服,又用矿泉水烧了点开水。

舒相毓包着头发洗完出来,只见默默正低头坐在床尾抠着手指。

“木头…”

席默林抬头望向她,眸色微亮,嘴角上扬:“姐姐…”

“你也去洗漱吧,我先吹个头发。”

“好…对了,吹风机在这儿。”

席默林站起身,她提前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顺手就递给了她。

两人收拾好,退了房间,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各点了两份稀粥和油条。

直到吃完早饭,她们谁都没有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

回到学校寝室,一直表现正常的舒相毓方才泄了气一样,坐在床铺下的椅子上,她低着头,情绪尤为低落。

“我昨晚,是不是差点就被别人…”

最后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后来是如何被默默带回宾馆的。

只记得昏昏沉沉之际,被原泰搂在怀里,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很快就被他带走了。

她既纠结于自己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又想着若不做出牺牲,怎么可能得到想要的角色,继而获得更多的机会,成为有名的明星。

这些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席默林站在她对面,沉着脸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相毓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往日耀眼的光芒消失不见,她冷笑自嘲道:“木头,你知道吗,其实我昨晚并没有打算反抗,你若找不到我,也许我就从了,可笑吧…”

席默林与她对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亦有些不可置信。

舒相毓再次低下头,沉默半晌后,幽叹道:“这几年,我辗转很多试镜的剧组,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暗示过我,只要愿意献身,就能得到出镜的角色,不管大小,不管是几号角色,至少能混个脸熟,慢慢就会有更多的导演和制片人注意到我,毕竟我也有几分姿色,若有幸能得到某个知名导演的力捧,那成名之路更快。”

“可我很不屑于这些,我总觉得会有伯乐能看到我的优势,给我机会…后来,我在各个片场跌跌撞撞,毫不示弱的被拒绝,被嘲笑,被冷眼…我何尝不懂这些问题如何化解,我只以为凭借能力,就可以成功,眼看我周围的同学们一个个被好的经纪公司签约,开始正式出道演戏,我才真正明白,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只有利益才是永恒,我若不能豁出去,是不可能成功的,更没有机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

“所以,昨晚原泰示意我时,我纠结犹豫后,最终还是心甘情愿跟他走…”

她泪眼婆娑的诉说着内心深藏许久的秘密,把最不堪的自己剖析给最亲近的默默,也许是想说出来能够好受些,也许只是简单的发泄而已。

不过这样的事实确实超出了席默林的预想。

她总以为姐姐是与众不同的,她长得那么好看,各方面都很好,得到演出的机会至少会比别人容易许多。

可是经过这些,原来皆是她想的太过简单,太过天真。

身处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不足为奇,昨晚的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远离平凡生活的明星们,身边又全是帅哥美女和有钱人,诱惑比之普通环境多的多。

她深知姐姐是渴望成功的,更想在娱乐圈做出一些成绩。

谁都想清清白白的走向巅峰,却不知沿途布满饿狼和荆棘。

要想完全掌控一切,只有做那个拥有话语权的人,还是籍籍无名的时候,能做的选择就是主动被吃还是被动被吃。

她却一直默默承受这些委屈,从来不曾把不好的情绪带回家,让家人知道分毫。

因为她明白,以父母的性格,若知最疼爱的女儿遭了这些罪,恐怕早就勒令她回家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