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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正是顾喜喜本人。

她盈盈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各位差爷。”

“村长伯伯好。”

老钱给双方做了个介绍,笑道,“差爷们就是来问几句话,你不必太紧张。”

顾喜喜微微颔首,退后两步邀请他们进去。

“今日早日就热的很,各位赶路辛苦,不如坐下先歇口气,喝碗红莓汤?”

五名衙差穿着公服,表情都很严肃。

其中一人应该是带头的,姓马,人称马爷,他正要开口拒绝,张婶已端着两个白瓷碗过来。

她满面笑容地招呼,“这酸梅汤是我们家姑娘自配的方子,用料都是后山采的,去年晾干的野山楂,时下新鲜的野莓果,加上冰糖、干桂花,天不亮煮好就吊在这水井里。”

“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哎呦,瞧我这说着,口水都要下来了!”

当先的两名衙差听她说着这番话,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瓷碗。

另外三人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此时已然日上三竿,他们从县城过来,本就有些干渴。

两碗红莓汤的出现,简直是对理智的致命一击。

衙差甲端着碗说,“是很清凉。”

衙差乙使劲忍住口水,“汤水颜色红红润润,闻着还有股花香果香,我竟从未见过这种饮子。”

老钱点头赞叹,“大侄女真是心灵手巧。”

张婶已经麻利的端来几碗,陆续塞进每个客人手中。

“大家都别客气,快喝吧!”

马爷被几个手下期待的盯着,沉吟片刻,终是答应,“只是借一碗水解渴,不算犯纪,喝吧。”

大家早就巴不得这一句,当即端起碗开怀畅饮。

“嗯!!!好喝!”

“真是形容不出来的好喝!”

“县城那家卖的冰豆饮子,比起这个可差远了!”

甜食本就难得,这么好的清凉饮子,谁也不舍的一口气牛饮下去。

老钱便让张婶搬了几把小板凳,他们坐下来,手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喝。

马爷也没忘了公事,边喝着,边对顾喜喜说,“昨日来你家趁火打劫的那几个匪徒,老钱已经跟我说了。”

“走的时候,我等自会将人犯提走,既然是抓了现行,人证俱在。之后升堂判罪,你一个姑娘家就不必到场了。”

顾喜喜拱手,“多谢马爷体恤。”

马爷点头,看了眼老钱,闲话家常般说起,“衙门册子上登记你曾买下一个夫婿,今日怎么不见他?”

顾喜喜心头一跳。

再怎么拖延时间,不想面对的问题还是来了。

马爷又喝了一口红莓汤,目光却似有似无盯在顾喜喜脸上。

顾喜喜抬起头,眼神毫无避讳地笑了笑,“您说陈方吗,我因为还在丧期内,与他并未成婚,因此还算不的夫妻。”

马爷颔首,“不管是否成婚,他如今也是你的人了,怎么不叫出来见客?还是说……他正好今日身子不大康健,不方便起身?”

说着,他抬眸看着顾喜喜,其他四名衙差也放下碗看过来。

顾喜喜自然察觉其中的危险,立刻站起来说,“怎么会。”

“昨晚他跟我一块摆弄几株野茶树,睡的晚了。”

老钱也悄悄使眼色,“都啥时辰了,别睡了,赶紧给他叫起来。”

眼看顾喜喜转身走向西屋,老钱暗自松了口气。

他毕竟有些见识,衙门一次派下这么多衙差,未必是“复核人口”那么简单。

身为村长,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村里出问题。

所以就在刚才来顾喜喜家的路上,他可没少帮顾喜喜说好话。

譬如“往上数至少五代没犯过事”、“她爹虽是个地主,但为人老实巴交的”、“她爹走的时候年纪不大,小姑娘一个人怪不容易的”……

顾喜喜背对众人时,脸上已经全无笑意。

衙门果然是冲着寻人来的。

不管他们究竟带着怎样的任务,寻的是不是慕南钊。

要是被发现慕南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都是一件极大的祸事。

怎么办?现在还能做什么?

如果慕南钊醒过来,也许还有机会糊弄过去……

就在顾喜喜心乱如麻时,西屋的门突然开了。

听见开门声,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男子穿着整齐,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示他才刚刚起身。

他打了个哈欠,“这么早,来的什么客?”

顾喜喜如蒙大赦,笑着上前,说,“来了几位县衙的差爷。”

“你睡到这时候,真是太失礼了。”

怕慕南钊刚苏醒站不稳,她还特地故作亲昵,双手挽住他的胳膊。

慕南钊意味深长回望顾喜喜,将自己胳膊抽出来,大步走向院子当中。

“不知各位到访,睡到这时候才起身,还请见谅。”

老钱很是高兴,“还真是睡过头了。”

马爷盯着慕南钊,不知在看什么。

片刻,他将所剩的红莓汤一饮而尽,径直把空碗递给慕南钊。

“我还有些口渴,可否帮我再盛半碗清水?”

慕南钊伸手去接,马爷却握着碗不松。

僵持了两息,马爷才丢开手,笑道,“身子骨不错,挺有劲儿。”

慕南钊不动声色道,“庄户人家,没点力气,恐怕要被主家嫌弃了。”

顾喜喜想起慕南钊刚被送来时,明显身体不太好。

也顺着他的话,“陈方刚来的时候有些咳嗽,我本来还担心买个病秧子吃亏呢。”

“结果,吃了几日草药就好了,总算是我运气不差。”

马爷眼中的审视之色淡去,笑了,“二位都很幽默,可见是段良缘。”

他站起来挥挥手,“我们还得去别家走访,水就不喝了。”

张婶热情送客,关了大门再回头时,院子里已经没个人影。

西屋内,顾喜喜把慕南钊扶到床边坐下,就看见他后脖颈的冷汗。

“很疼?该不会伤口又咧开了吧?”

慕南钊面无表情,“伤口处理的好,那点小动作,不至于。”

方才他一直隐忍,举手投足间才未露出端倪。

顾喜喜打量他,发现了不对劲,“你何时醒来的?”

慕南钊毫不避讳,“天刚亮。”

顾喜喜神情转冷,“这么早就醒了,为何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