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桃粉姑娘。”沈安安先陈公子一步开口,“据我所知,殷红姑娘也曾多数救济于你,对你不说恩同再造,也算仁至义尽,如今她不在了,你为何不陪她去死”
桃粉面色惨白,“我,我,我要揪出幕后真凶,给我姐姐报仇。”
“呵,”她轻笑一声,轻飘飘的看了陈家公子一眼。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陈公子若是想清楚了,就认吧,也别耽误大家时间。”
“我,我,没有杀殷红。”陈公子抬眸,盯着惊堂案后的大理寺卿,再次重复说,“我,没有杀殷红,那日我根本就不曾去过醉春楼,桃粉是在构陷。”
“桃粉。”他偏头看向眼神躲闪的桃粉,声音掷地有声,“我不知晓你为何要害我,但殷红在时,对你百般疼爱,银钱接济无数,从无半丝对你不住,你如此作为,可对的住自己的良心。”
“不,我没有。”桃粉努力遮掩住眼中的诧异和慌张,“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你,是你杀了她,你说那日不在醉春楼,谁能给你作证。”
“我…”他目光投向了一侧的许姑娘,许姑娘立即避开他眼神,低垂着头往后躲去。
陈公子蹙眉,一时没有言语。
“陈公子,若你拿不出证据,便无法为自己洗脱罪名,一样要判死罪。”
几息之后,大理寺卿沉声唤人,“来人,将陈家公子拉出去,斩…”
“慢着。”沈安安慢悠悠起身,来到公堂中央,“我有证据。”
墨香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了上位的大理寺卿,他连忙恭敬接过翻看。
大理寺卿先是看了萧渊一眼,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四皇子妃,您这是……”
“账本。”她在墨香搬来的椅子里坐下,语气平静,“前几日,我的人从桃粉姑娘手中拿到两张百两银票,还曾亲耳听到,桃粉姑娘说事成之后有人许她万两,给她先天有疾的相好治病。”
沈安安目光睨向脸色苍白无比的桃粉,继续开口,“我思来想去,便怀疑桃粉姑娘是为了那郎君的病,答应做伪证,陷害陈家公子,就让人去查了查,果然,在钱号,查到了蛛丝马迹,可惜申府的人先一步,将账本取走了。”
“而这一本,是申府账房先生偷出来的,他怕受到牵连,连夜逃了,却被申府追杀,机缘巧合被我的人救下,而那两百两银票,就出自申府。”
“嗤…”寂静的公堂上,突然响起一声嗤笑,申允白冷冷开口,“一个账本能说明什么,两百两银票又能说明什么,四皇子妃,您就算救人心切,也不能拿如此没有说服力的东西上公堂啊。”
“是吗”沈安安似笑非笑,“那申大人说说,这两百两银票,是出自你申府吗”
“是又如何,我念桃粉姑娘与那郎君深情厚谊,不忍二人阴阳两隔,出手相救,有何问题”
“啧。”沈安安挑唇轻笑,“那申大人还当真是个大善人,出手好生阔绰。”
“申大人奉银几何,竟拿两百两银子做善事,我记得,您初来乍到没几日吧,奉银发了吗当初在灵山,您只是个误入山的庄户人家,穷得叮当响,如今短短时日,就能拿出如此数额,我看,大理寺应该先查查申大人的银钱往来才对。”
“对,四皇子妃说的有理。”那些来旁听的言官逮着时机怎会不落井下石。
“我等早就怀疑你沽名钓誉,利用那青楼女子陷害官宦子弟,如今罪证确凿,你还要抵赖,当真是恬不知耻。”
“寺卿大人,那两百两银票一定是他买通桃粉姑娘的定金。”
言官们众口一词,讨伐申允白,公堂一时乱的厉害,大理寺卿直想一头栽倒,躲开这祸事儿才好。
“申大人,您可有话要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申允白冷哼一声,施施然坐下,“仅凭一个账本,随意捏造的罪名,可构不成确凿证据。”
“死到临头,你还砌词狡辩,”御史中丞满脸怒容,“若不是你,你为何抢夺钱号账本,追杀府上账房”
“四皇子妃,您方才不是说将那账房流下来了吗,便就让那上堂来当堂对质,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沈安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申允白,又瞥向低垂着头,辩不清深色的桃粉,眉头微微蹙起,一丝不安慢慢爬上心头,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儿,又实在说不上来。
“夫人,让他们上堂就是。”萧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庆安押着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公堂中央,二人齐齐见礼,“草民参见各位贵人。”
“堂下何人”
“草民是钱号掌柜,王山。”
“草民乃是申府账房,赵文平。”
“王山,”大理寺卿沉声询问,“据说有人上门抢夺了你钱号上月账本,可是属实”
“什么账本”王山眼中都是茫然,“草民不知啊。”
现场一阵哗然,旋即是死一般的安静。
申允白发出一声轻笑,眸中是玩味的不屑。
砰——庆安一脚将王山踹翻在地,厉声怒斥,“你胡说什么,给我想清楚了再说,那日在钱号,你是怎么和我说的,给我老实交代。”
王山吓的哆嗦往前爬行了几步,“大人明鉴,小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今日正在家中算账,然后就被抓了来。”
庆安气的一把拎起了赵文平的衣领,“你说,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赵文平抖的更加厉害,“小人,小人,小人忘了贵人是怎么交代的,贵人恕罪啊。”他拼命对着庆安磕头。
“贵人昨夜教小人的太多了,小人记不住那么多啊。”
沈安安凝视着二人,眸光冰冷至极,她缓缓抬眸,看向了申允白,后者对她勾唇微笑。
那些言官像是突然被扼住了脖子的鸡,憋的脸都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
“庆安,住手。”沈安安淡淡开口,阻止了庆安即将挥下的拳头。
那两人像是恐惧到了极致,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知晓四皇子妃和陈家沾亲带故,救人心切,可即便如此,也不该随意抓人,蓄意污蔑,需知陷害朝廷命官,可是要判刑的,你说是吧,寺卿大人。”
我不知道!!!
大理寺卿看着这戏剧化的走向,恨不能捂住脑袋装死,在萧渊投来的冷戾目光中,他端着笑说,“许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寺卿大人,公然包庇徇私,不太好吧”申允白面上挂着笑,眸子却冷的结冰。
“……”
“申大人想要如何”沈安安视线从那二人上收回来,淡淡说。
“依法办事,本官只求一个清白,否则日后人人效仿,善事都变成了买凶害人,那还谁敢施善。”
“寺卿大人,莫忘了皇上公平公正的交代,若是大人势焰可畏,我也不惧到奉天殿中,论个究竟。”
“这,申大人,不值当,不值当。”大理寺卿一个头两个头,眼珠子在萧渊和申允白之间来回穿梭,恨不能眼瞎耳聋才好。
他斟酌着说,“此事,确实是四皇子妃冲动鲁莽,误会了申大人,要不由本官做主,四皇子妃给申大人赔,赔,赔个,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最后几句话,他是在萧渊极具威慑力的眸光下硬挤出来的。
“案子还未曾结束,寺卿大人怎么就肯定,是我家夫人误会冤枉了申尚书。”萧渊语气平静,却令在位众人都不寒而栗。
申允白冷冷开口,“人证早已交代是四皇子妃威逼胁迫,不结案,四皇子还有何话可说”
萧渊不轻不重的冷笑了一声,眸子微微眯起,沈安安先他一步开了口,“桃粉那两百两银子,是你故意设计于我吧,以此定陈家罪,堵了御史嘴,申尚书,当真是好算计,好谋划。”
“申某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皇子妃买凶陷害本官之罪尚不曾处理,还是莫胡言乱语,以免又添新罪。”
惊堂案后的大理寺卿已经双手抱住了头,头发都要愁白了。
“寺卿大人,依律法,四皇子妃当如何处置”
“寺卿大人,”萧渊只是一个称呼,就让大理寺卿的身子剧烈一抖。
“依,依律法,当,当仗责三十,轻者三年牢狱,重则不计,申尚书,这…”
“既如此,还请寺卿大人秉公办理。”申允白步步紧逼。
那是杀了大理寺卿他也不敢啊!!
他恨不能缩去桌子底下,等四皇子和申允白闹出个究竟后再出来。
就在这时,沈安安淡淡扫过涉事几人,平静开口,“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我当真冤枉了申大人,自是愿意承担后果,可若是没有,申大人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