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公子饶命,我们就是嘴贱,信口胡说,沈公子饶命,饶命。”
几人惨白着一张脸,往后缩去。
“沈公子放我们一马,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在说,绝不在胡言乱语。”
有人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长赫眸光始终平静,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几人,“我只信死人,才不会胡言乱语。”
——
申时三刻。
沈安安拜别了沈夫人,和萧渊一同回了四皇子府。
一回梧桐苑,她就询问道,“庆安在哪?”
萧渊眉梢微挑,有些不悦,“寻他做什么?”
在沈府时找他,回了府还找他。
“我有些事要问他。”
“问我也一样,我比他知道的更多。”
他坐在圈椅中,十分随意的伸手将沈安安捞坐在腿上。
“我想问他,有关林姑娘的事。”
萧渊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都听说了。?”
“听了只言片语,并不知细节。”
“是我的疏忽。”萧渊沉沉说,“那时你刚走,我又忙于政务,林烨也离开了,才疏忽了林家,让萧泽有了可趁之机。”
“他威逼利诱了几个禁卫军,为了报复我们,对林姑娘…”
沈安安眸中迸发出汹涌的愤怒。
只可惜萧泽那个混账已经死了,否则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过你放心,那些人并没有得逞,你大哥及时出现,救了她,只是…场面有些不堪入目,让林家姑娘有了心结。”
据庆安所说,沈长赫是将她从那些人身下救出来的,虽不至最后一步,但过程场面……
对一个闺阁女子而言,足够造成一生的阴影。
尤其,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全程目睹。
沈安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林家姑娘能如此平静,已算是十分坚韧了。
“那些人,当真是该死。”
“那夜所有参与之人,都死在你哥刀下。”
沈安安微微阖上眸子,心里揪着的难受。
“都是我连累了她,连累了林家。”
林家姑娘那么明媚,温婉端庄,面对那样的场景该是多么绝望。
如此无耻的手段比之杀人还要恶劣,
要一个官宦姑娘如今面对如此凌辱和污秽。
“主子。”庆安敲门声很急,“出事了。”
“怎么回事?”
“沈公子在华安街的酒楼,杀了六名官兵,被人举报,人已经被押去了大理寺。”
酒楼如此公众得地方,沈长赫公开杀人,是疯了不成?
沈安安蹭的一下站起来,快步拉开了房门,“怎么回事?他不是和林姑娘去置办东西吗,怎么会去了酒楼杀人?”
庆安将打听到的事儿大概叙述了一遍。
听了那些污秽之言,沈安安第一时间觉得,沈长赫杀得好。
念头一闪而过,她突然发觉,自己什么时候也如此冲动嗜杀了。
“带路。”她匆匆往外走去,萧渊立即跟上,“我陪你一起。”
马车极速离开四皇子府,两刻钟,停在了那家酒楼门口。
林雨柔呆呆站在门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姑娘。”
“安安。”她瞧见沈安安,红唇微抿,声音哽咽。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他。”
“不说这些。”她安抚的拍了拍林雨柔,“有我和四皇子在,别怕。”
萧渊越过说话的两个姑娘进了酒楼,朝雅间而去。
此时酒楼已经被官兵封锁,不过瞧见来人是四皇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雅间门被虚掩着,血腥气却是直冲人鼻尖,萧渊拿帕子掩住口鼻,将门推开。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地面,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淌。
每个人脖颈上都被豁开碗大的伤口,确实是沈长赫的杀人手法。
“报案的是什么人?”他问一旁的官兵。
“回四皇子,是一个打扮儒雅的书生,说是亲眼瞧见了沈公子杀人。”
“你们赶来的时候人都死了?”
官兵愣了一下,摇摇头,“倒是没有,还有一个活口,不过被沈公子当真我们的面给杀了。”
萧渊眸子微微眯起。
“从官府赶来酒楼要多少时间?”
“三刻钟。”
三刻钟,艳莫说是杀六个人,就禁卫军的这些饭桶,就算杀二十个对沈长赫都绰绰有余。
所以,很有可能在沈长赫还不曾动手时,那人就已经去了官府报案。
未卜先知?
恐怕是谋算可能更大些,只是沈长赫早就不居官场,会是谁要置他于牢狱之灾呢。
“让官府找人把报案那人容貌画下来,送去四皇子府。”
他转身离开了雅间下楼。
官兵立即应是。
林雨柔在沈安安的安慰下勉强平复了心情。
萧渊看了眼林雨柔,对沈安安说,“让人先把林姑娘送回去吧,我们去大理寺走一趟。”
“我也要去。”林雨柔立时说,“你们带上我一起吧,我不会添乱的,我想去看看他。”
沈安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点了点头答应,“那好。”
三人上了马车,又朝大理寺而去。
路上,沈安安询问萧渊,“雅间里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萧渊摇摇头,“就手法来看,确实是大哥做的,只是…”
“背后应是有人推波助澜。”
那晚,林雨柔是曾亲眼见到沈长赫杀人的,自然知晓那些人定也是他冲动之下杀的,只是这会儿听了萧渊后面那句,很是惊讶。
“四皇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导让长赫坐牢?”
沈安安也蹙眉看着他。
萧渊淡声说,“据官兵说,报案的是一个打扮儒雅的书生,他们从官府赶去酒楼用了三刻钟,而他们赶去酒楼时,亲眼目睹了大哥杀害最后一人,这才有了目击者和物证。”
“而依大哥的功夫,杀那几个草包,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刨去官府路上的三刻钟还有那书生去报案的时间,就是说那书生只是提前半个时辰去了官府报信。”
“可他却说自己亲眼所见,这显然是在说谎,他能未卜先知酒楼里即将发生的事儿,就说明他有很大的问题。”
很有可能,酒楼里那些禁卫军,就是他事先设计。
“书生?”沈安安拧眉思索,“我大哥最近几乎都在东城军营,什么时候和一个书生结了怨?”
“会不会是先前被杀的那些人的亲人?”林雨柔说道。
“不排除这种怀疑。”萧渊淡淡道,“我已经让官府寻人画下报案人的容貌,等送来要细查就是。”
林雨柔点点头,微垂着头,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都是因为我,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要是她不曾贪恋,早点离开京城,也许他就不会屡屡出事。
沈安安伸手覆盖上她的手背,“感情是相互的,当初你都不曾嫌弃他落魄,如今他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
“沈公子,你就说吧,你不交代,按照律法是要用刑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大理寺卿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心里暗骂那个报案的书生给自己找麻烦。
审案多年,他自然也发觉出了此事的不对,知晓自己是被那书生利用摆了一道。
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他总不能装聋装瞎,什么都不作为。
“沈公子,你就交代两句,若是那些人罪大恶极,我铁定秉公办理,绝不姑息。”
只要沈长赫将事实真相说出来,他就可以想办法帮他脱罪,避免这场官司。
沈长赫坐在长凳上,冷峻的脸却是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说。
“哎呦,我的天爷啊,”大理寺卿只想捂脑袋。
“你若是不说,此事可就要禀到皇上那里了,届时就算四皇子插手,我都无计可施。”
他觉得自己话说的够明白了。
他是忌惮四皇子,可更要听命皇帝,如今谁不知皇帝和四皇子不合,父子二人争斗的厉害。
他是能不搅合就不搅合,两边都不得罪,却不想沈长赫丝毫不领情,根本就不配合。
僵持之际,官兵匆匆来报,“大人,四皇子,四皇子妃来了。”
“唉,”陈大人重重一叹,睨了眼倔驴般的沈长赫,起身出门去迎。
沈长赫也抬头朝牢门口看去。
那些事儿是林雨柔的逆鳞,心里最隐秘的痛,他怎么可能说出来,让人尽皆知。
如今,知晓内情的人都死了,那些事儿会永远烂掉,沉没在过去的长河中,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人提及。
陈大人和萧渊,沈安安寒暄着,林雨柔等不及,大步进了牢房。
“长赫,”她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确定人没有事,才稍稍放下心。
“我还以为他们会对你用刑。”
“放心。”沈长赫心疼的抚摸着她红肿的眼睛,“他不会轻易对我用刑的,我毕竟是四皇子的大舅哥。”
只是,又给四皇子和安安添麻烦了。
那边,四皇子和沈安安也走了进来,陈大人无奈的声音还在继续说道。
“老臣劝了多时,可沈公子就是咬着牙不说,让老臣有心都没出使力啊。”
他不知晓内情,其余三人却是知晓。
沈安安早就想到了,沈长赫绝不会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