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村长震惊。
骗……进门的?!
他只知道曲海冬有点惨,好像是遇人不淑,失手杀夫,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内情?!
曲海冬:“是,他们骗了我!当年是葛家上门求娶的手,说只要我进了门,便会好好待我,等我进了门以后才发现,葛郎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嫌我粗俗无礼,满身铜臭味……”
杨香薇:“可他十年科举,连个童生都考不出来。而你自会走路时拿拿笔读书,曾让你爹感叹,要是你是一个男儿就好了,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你喜欢看书,喜欢笔墨书画,文人雅士,你也期盼着未来能嫁一个文人夫君,能够举案齐眉,红袖添香……
但葛郎骗了你,他华才不如你,却因为你是商户出身就看低你。用着你的钱,睡着你的丫鬟,拿着你淘回来的书画讨好别人,还放下碗骂娘,觉得是你脏了他的身子,脏了他们葛家的地。
他自己在外面玩坏了身子骨,几房妾室也生不出来,唯有你给他留下了一女,还骂你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怀疑是你拈酸吃醋,害了妾室,让她们不能生。”
曲海冬再一次震惊:“山神大人,您是说,不是我不能生,是葛郎……是他?!”
“是他!要不是碰到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生儿育女就像种地,女人是地,男人是种子,他的种子不行,你的地再好,也不可能长出东西。”
乌木村长:“……”
这话虽然通俗易懂,但是山神大人,这种关起门来的房里事,你当着一个女人和我的面讲真的好吗?
我就算年纪大了,可我也是男人。
我跟我家老婆子,咳咳……
曲海冬:“是他的种子不行?!”
“嗯!他的种子不行,如果不是碰到了你这块好地,一枚种子也发不了芽。他应该庆幸,他碰到了你,娶的是你,否则他连一个女儿都不会有。”
曲海冬再次得到了杨香薇的回答后,又哭又笑。
杨香薇没有阻拦,祂懂。
在曲海冬生下女儿以后,那些年里,她一直没有动静,婆家逼、男人逼、娘家逼、外人逼……
没有一个人不怀疑她有问题。
她百口莫辩。
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会有情绪很正常。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杨香薇继续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来到了依兰村,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可以在这儿当一位女先生,开书堂,教学子。甚至,你的女儿以后可以跟你姓,传承你的姓氏。”
至于曲海冬的姓氏也是从她爹那儿传来的那种话,杨香薇就不讲了,免得刺激祂。
唉……
没办法!
谁让曾经的老祖宗没能挺住,把冠名权给了男姓呢?
一辈一辈传承下来的,可不就变成男的了?
即使后来再改成女姓,从源头来说,那也是“男姓”。
杨香薇顺了顺白虎的毛发,又觉得有些不对。
若要真论的“源头”,但在文字发明之初,这姓氏的起源到底来自于谁?
要是杨香薇记得不错的话,在母系氏族时期,为了避免近亲结婚,才有了“姓”这个东西,主要是用来分别不同的家族分支。
既然是母系氏族社会,当时是以女性做为社会主导地位,子女通常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因此姓多从女旁,便有了上古八姓——姬、姜、姒、嬴、妘、妫、姚、姞,都带有女字旁。
后来渐渐有了图藤,也就是将某种动物、植物或自然现象做为本部落的祖先或保护神,就有了熊姓、燕姓等。
而氏,则是父系氏族的产物。
它区分的是“贵贱”。地位较高的贵族才有氏,平民和奴隶只有名而无氏。
氏取封地、采邑、官职、居住地等。
一直到了秦汉时期,姓氏慢慢合二为一,成为一个统一概念,不再有严格的区分。
所以,姓氏到底传的谁的宗,接的谁的代呢?
杨香薇微扬了唇角:“还真有意思!真要追踪溯源,这姓也是母系氏族的‘姓’,只不过到了后来,被子孙们分成了别的。所以这群男人们争了半天,到底在争什么呢?”
【母神大人?】白虎抬起头,目露疑惑。
杨香薇大概解释了一下。
白虎:【人类还真神奇,连这个都要争?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重要吗?】
“这个啊,就是传承!就像你会从你的先祖获得白虎一族的传承一样,你现在不也是叫白虎?”
【可是,我之所以叫白虎,是因为我获得了先祖的传承,那人类呢,他们获得了什么传承?除了姓氏,还有什么?】
“嗯……基因?”
【那是什么?】
“那是后现代的一种叫法,你可以理解为血脉。就像你能获得白虎一族的传承一样,人类也会把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只不过有的人以为‘传承’这东西只有男人才有,女人只是一个传承工具。”
【什么意思?阴阳调和,传的不是阴阳吗?还能只传阳,不传阴?!】白虎瞪大了虎眸,简直不敢相信。
就算它是一头新生虎,它也知道,它就算是母神大人创造出来的,那也是阴阳结合在一起,才能创造出来。
哪家兽只单方面传一个的?
就是植物,那也是有公有母,公母结合才会结果,繁殖下一代啊。
别问,杨香薇也不知道。
祂接触了那么多人类,到现在祂都还没有搞懂这个问题。
果然,做神也不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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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梦萱看到她娘红着眼睛和乌木村长从山神庙里出来,吓了一跳。
“娘!”
她赶紧上前,警惕地盯着乌木村长,怀疑他是不是欺负了她娘。
“我没事!”曲海冬一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一把扯住她,“别乱想,乌木村长是个好人,他带着我去见了山神大人,给我们母女俩求了一条生路。”
眼睛发亮,绽放出生的光芒。
葛梦萱:“娘,你说错了,我们是‘母子’。”
重得咬了“母子”二字,提醒她娘,说漏嘴了。
没成想,曲海冬却轻轻冲她摇了头,说道:“我都和山神大人坦白了,他们不仅知道我们的母女身份,还知道我失手杀了那个男人……”
提到那个男人,葛梦萱的心抖了一下。
那是她最不愿意去提,也最不愿意去想的男人。
“山神大人说,想请我以后做依兰村的教书先生,”曲海冬又强调了一下,“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