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一低,说了个谁都会相信的谎,“再看看,侯府有没有打算给世子爷找续弦了,续弦既然避免不了,若是国公府能参与挑选,对盼哥儿也是有好处的。”
碧溪、姚媛都是哼了一声。
“好了,走吧。”为玉一左一右挽着她们二人,“所以了,你们二人得帮我,去找侯府认识的人打探打探,我这次是以国公府表姑娘的身份来的,所以,别怕,我给你们做靠山。”
碧溪,“你一直都是四暖居的靠山。”
姚媛,“玉姑娘,有什么你告诉我,我的命不值钱,有什么都让我去。”
“胡说,我们的命都很值钱。”为玉笑着说。
四暖居还是如同昔日一样,到处都有谢汀兰的影子。
碧溪、姚媛在侯府人脉不错。
一个和各处管事好,一个和后院的关系不错。
很快,消息就回来了。
“没听说要给世子爷选续弦。”碧溪说。
姚媛喝着水,“世子爷病了,只是瞒着外面的,什么病不清楚。”
碧溪也点头,“确实,药是专门有人熬煮,不过说是什么止疼药,和刚刚世子爷说得差不多,应该是战场上什么伤势的后遗症。”
姚媛:“世子爷每日都会来四暖居小坐,但都是住在前院的,对了,二少夫人如今开始吃斋念佛了,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侯府中馈都给太太捏着了。”
碧溪点点头,“可以说,现在的侯府,一潭死水、”
为玉给碧溪递茶,对着二人说了一声辛苦,“一潭死水才是恐怖的,死水之下藏着的东西,是能悄无声息一口就吞下人的。”
赵茹慧是知道安哥儿去北地的内情的,她会吃斋念佛,绝对不可能。
还有邹氏,这人只要不闹腾了,就说明侯府真的是有大事要发生的。
不正常,侯府眼下的气氛不正常。
外面说着张争鸣来了。
为玉看朗笑进来的张争鸣,还没开口,就听他先说,“都下去吧,我和为玉说会话。”
碧溪、姚媛对视一眼。
“觉得我要杀为玉?”张争鸣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笑容中带着些压迫,“下去。”
碧溪、姚媛立刻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为玉那杯没送到碧溪手里的茶水,放到了张争鸣手边。
“说吧,谢三让你来吩咐我做什么?”张争鸣从旁边摸出个玉锁给盼哥儿挂在脖子上,这是他早在北地就自己雕的,只是落在了北地,让人拿回来后,又觉得不够漂亮,重新雕了……”
然后就是和谢汀兰无休止的争执,他其实每次来四暖居都揣着的,没有一次有机会送出来。
盼哥儿不清楚,盼哥儿只晓得抓着啃。
你都这样问了,那我大胆地问一问,总是可以吧,为玉:“当年宁家案,侯府参与了多少?”
“宁家案?”张争鸣眼里闪过一片茫然,跟着就问:“宁家案和我家的关系,国公府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他抱着盼哥儿胳膊不自然收紧了点,得亏今日穿的是大袖袍,一点也看不出来。
为玉直觉,张争鸣十有八九在套话,“你爹没告诉你吗?”
张争鸣:“最近我老心口疼,疼得莫名其妙。”
“看大夫了吗?”
张争鸣点点头,“我在战场时,心口受过伤,没告诉你们,怕你们派人来北地把我打晕带回来,没事。”
为玉:“心口受伤?”
张争鸣:“没事了,这不是活着好好的。”他把玉锁从安哥儿嘴里拿出来,“早知道你小子牙口好,我就给你弄个金锁了,和你哥哥一样的,还气派。”
说着金锁了,盼哥儿的金锁还在为玉手里收着呢。
“盼哥儿没给谢双添麻烦吧,这孩子有点憨乎乎的死心眼。”
为玉:“不清楚,你得自己去问。”
“好。”张争鸣顿了顿,“放心,我不会续弦,现在说什么,我这辈子是会有汀兰一个妻子,你们也会觉得我是狗男人,所以,换个说法吧,我到死只会有盼哥儿一个孩子,平阳侯府日后的爵位,只会是他的。”
说着张争鸣就起身,把盼哥儿放到为玉怀中,“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明日我再来看她,若是侯府谁敢对你们二人不好,直接打死。”
张争鸣一口气出了四暖居,才突然脚步一顿,跟着两个侍卫上前将他搀扶住。
张争鸣攥着心口呼吸愈发急促,嘴里被塞了一颗药,他疼得蹙眉,跟着视线都模糊起来,只是冷声:“不许声张,我缓一下就好了。”
他不能有事,为了盼哥儿,还有安哥儿,一定不能有事。
“世子爷,找个好太医来瞧瞧吧。”
张争鸣摇摇头,
他的身体他有数,怕是当年的伤,真的伤到了心脉。
没事,他撑得住,一定撑得住。
张争鸣缓了一刻钟,便能走了,心中想着刚刚为玉突然不说的事。
宁家案为什么会和平阳侯府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
只能是,宁家出事,和平阳侯府有关了。
若真是这样,那么……
张争鸣不敢再继续想了,这不能想,压根就没不能朝好的地方想。
“去,去给父亲传信,让他回来一趟。”
随从:“是。”
张争鸣:“不不不,告诉父亲,在郊外老地方见面,不要回京城来。”
随从:“是。”
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另外一个随从说:“世子爷,要不要直接去问谢三公子。”
张争鸣摇摇头。
现在还不到去问的时候。
不着急,马上谢双也要来京城了。
到时候,他,谢双,谢与归坐下来好好谈谈,推心置腹说说话。
“还有。”倒还真的要去给谢与归说点东西,他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拿去给谢三,告诉他,若是他敢辜负了为玉,我会为汀兰,让他变太监。”
为玉这时候被姜云嫦送到平阳侯府来,没准真的是要料理什么。
他注定不是长命的人,可也想在死之前,尽量地多弥补一点人和事。
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想着,心口又是一疼,甚至喉头也有了甘甜。
张争鸣咽下去了。
现在不管有什么等着他,他都要全部咽下去。
这都是他的恶果。
人,都要自食恶果的,或早或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