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二房主母吴氏的房却还点着灯。
吴氏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突然眉头紧皱,似是陷入了梦魇当中,紧接着唇色逐渐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角滑落。
“不……不要……不!”
吴氏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掀开被褥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可是却无一人应答。
吴氏撑着身体下地,随意穿着鞋,踉踉跄跄地走向房门。
“快来人呐——”
吴氏一把来门,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吴氏的眼中,令她的叫喊声堵在了喉咙中。
“……娘?”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身边的嬷嬷推开吴氏,扶着老夫人朝里走去,坐在了外间的主座上。
“大半夜的,你大喊大叫的这是要做什么!”
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吴氏猛地回神。
随后连门都来不及关,回身大跨几步就扑在了老夫人的膝前,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如看着救命菩萨一般。
吴氏声音哀戚道:“娘!娘你快救救芙姐儿啊!宜姐儿要害芙姐儿,芙姐儿就快要没命了!”
“不……或者说宜姐儿已经害死了芙姐儿!娘!你要给芙姐儿做主啊!”
老夫人看着说话颠三倒四,形同疯妇一般的吴氏,眼神闪了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芙姐儿在安王府待的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更何况,即便是芙姐儿出事了,安王府也会派人来府里通知一声的。”
“你一见不到芙姐儿,二没有接到安王府的通知,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什么!”
“不,不!”吴氏攥住老夫人的衣摆如攥住救命稻草一般,“娘,是宜姐儿,我看到了!我看到宜姐儿衣裳上的血迹了!”
她派人盯了周令宜好几日了,今日周令宜出了伯府的门,便只进了瑞王府,还待了许久。
那血迹只能是在安王府染上的。
可是好好的,安王出征了又不在安王府,周令宜为何要去安王府?
再者,周令宜的裙摆又为何会在安王府染上血迹?
除非她在安王府对其他人用了刑。
但若只是有下人冲撞了周令宜,对下人用刑,周令宜怎么会沾到身上?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行刑时,周令宜一直在边上。
吴氏可不认为周令宜有那等闲心在一旁守着看一个奴婢受惩罚。
受惩罚的人必是周令宜认识,或者是她憎恨之人。
而安王府的几个通房虽然身份低微,但都是周贵妃之前的婢女,是周贵妃赏赐给安王的。
周令宜还未进安王府的门,自然不敢惩罚贵妃派去安王府的人,那岂不是当众打周贵妃的脸。
如此一一排除,剩下的可能性便只剩下她的芙姐儿了。
芙姐儿的身份虽然是侍妾,比那些周贵妃赏赐的通房高,且有永宁伯府撑腰,那些通房不敢对芙姐儿如何。
但这些在周令宜眼中却不算什么,毕竟她才是永宁伯府名正言顺的小姐,自然不将芙姐儿放在眼中。
若是真出了事,两相取其轻,伯府保的也是周令宜。
而且周令宜有充分的理由害芙姐儿,只有芙姐儿与她结了仇,她定是还在记恨芙姐儿进安王府一事。
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根本联系不上芙姐儿,定是周令宜在其中动了手脚。
亏她还傻乎乎地联系不上了,去求周令宜!
不得不说,为母则刚,事关周令芙的性命,吴氏的敏感程度强得可怕,便是连在老夫人看来一向很低的智商都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老夫人听着吴氏的推测,看着吴氏痛哭流涕的眼神都一变再变。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能凭借着一见衣裳就胡乱猜测宜姐儿?你联系不上芙姐儿,或许是因着安王府管控严格。”
“再如何严格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娘,你相信我啊,芙姐儿一定是出事了,她上一回有消息还是她小产之时……”
见老夫人神色晦暗,吴氏摸了一把脸,哽咽道:“娘,您若不信,那不如这样,您让我见一见芙姐儿,若是芙姐儿无事,我……我亲自给宜姐儿道歉,算我错怪了她。”
老夫人推拒道:“胡闹!安王眼下不在京中,安王府岂是能随意擅闯的!”
“娘……那……那不如这样,您给宫里的贵妃娘娘写一封信,请求贵妃娘娘看在我思女心切的份上,让我看一眼芙姐儿。”
“不进安王府都没关系,只让芙姐儿站在门口,我就远远地看一眼,不靠近,只要确认她平安就好。”
老夫人眼中也有几分动容,只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了,“贵妃娘娘的决定,岂是我等能摆布的。”
“娘,您也是娘娘的母亲啊,别人可以肯定不行,但您去说贵妃娘娘肯定会同意的。”吴氏眼含希冀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嗓音冷硬的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吴氏问道,可老夫人却并未回答她的话。
吴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看着老夫人的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你是不是知晓宜姐儿对芙姐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