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近些,自袖囊中掏出一布囊递给末药,笑道,“这是阿姊之物。”
末药这才忆起,眼前少年竟是那日借钱少年,眸色一喜,惊诧道,“你怎地在京城?可寻到了家?怎地这样巧,竟在此相遇!”她又惊又喜,连连发问。
“阿姊,我名唤姚度。这几日,随家中诸人来京中。方才在路边瞧见阿姊,觉着眼熟,便跟了一段路,确认是阿姊无疑。”姚度娓娓道明。
“能寻回家,真是万幸。”末药本就心软,遇到这种事不免觉着安慰不少,转而欣喜地投给李穆之一瞥。
姚度再次递上钱袋,“阿姊,这钱还你。”
末药瞧着钱袋,想了一下,思道,“这钱你留着吧,若日后遇着求助之人,施与便是。”
“姚度!”
门外传来呼唤,姚度应声回头,随后向末药笑道,“阿姊,姚度先告辞了,改日再见。”说完,他向李穆之拱手行礼,便笑着离去。
末药立在原地,望着少年出了门,同几名高大健壮男子相携而去。
“人都走了,末药,快过来。”李穆之走上前,拉住末药的手,一同回到座位。
末药有些失神,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自语叹道,“怎地像是在梦中一般?他竟如此俊美。”说完,她不禁痴笑起来。
李穆之看着末药的痴态,目瞪口呆, 佯装不悦道,“末药,醒醒,你可是有夫之妇,三郎还在边上呢。”
末药正饮茶间,闻此笑岔了气,边咳边伏在案几上大笑,脸颊绯红。
李穆之淡定地轻拍着末药的背,待她笑够,酸道,“原来末药竟是这样的人,竟贪恋美色。”
“我的三郎也是俊美之人,末药眼中唯有三郎。”末药拽住李穆之的手臂撒起了娇。
李穆之宠溺地将茶递给末药,轻捏她的下巴,笑道,“再喝口茶,咱们就回家吧。”
“嗯。”
二人悠然自得地逛了大半日,回府时得知宫中传来消息,夜里将举办宴饮。李穆之嘱咐末药一番,更衣后便进宫去了。四叶将带回的小食清点一番,挑选几样摆放在桌上。四叶和小茴都在,末药将今日所遇说了一遍,三人围坐一处叽叽喳喳地说笑。
四叶剥着瓜子,犹豫地望向埋头做女红的末药,左右思量了一阵,谨慎道,“过几日是老夫人寿辰,夫人有何打算?”
末药几乎忘了这些事,这几日只是念着李穆之,经四叶提起,她停下手上的活,茫然地呆坐着。
“夫人不用担心,先同将军商量一下,再做定夺。”小茴忙不迭插话。
末药思忖着,又低下头缝起来,过了半晌,冷静道,“此事待我问过三郎再说,也不知有何规矩?还需打听打听。”
“您现在怀着孕……想来老夫人不会过分为难,一点一点来吧。”四叶温言劝慰。
“是啊,我也无所谓。惹不起就躲远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要过下去的……我也不想让三郎为难,慢慢来吧。”末药收敛着心绪。
“正是呢,夫人这样想就对了。”四叶将剥好的瓜子递给末药。
“对了,三郎怕是要饮酒。过会儿煮些菊花茶,放些地仙进去,能解酒气。”末药浮现浅笑,言及李穆之柔和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幸好咱们屋里平时备着药材,只要烧个炭炉就行了。”小茴说着就要起身去准备。
末药笑向四叶,“这几个月诸事缠身,许久未见柏儿了。明日我做些点心给柏儿送去。”
“奴婢去看过柏儿了。坦之公子请了师傅教导他读书习字。奴婢去的时候等了许久,因柏儿正在上课。”四叶也不由亲昵说起柏儿。
“哈哈……也就是说,若想接柏儿来府中小住,恐怕还不行呢,会耽误他的学业。”末药忍不住笑着。
“其实也无妨,若柏儿来了,他自会乖乖地完成每日的功课。”
正说话间,小茴拎着一个烧得通红的小炭炉走了进来,将其放置在青石面的案几上,随后放上砂制茶壶,里面已经盛满了清澈的泉水。她将两味药材仔细地洗净后放入壶中。
“奴婢命人烧了热水,夫人您先去沐浴吧。”小茴一边煎着茶,一边转身对末药说。
末药也感到有些疲倦,便由侍女引着去沐浴了。沐浴完毕,她换上舒适的中衣,走向茶壶边。
外殿传来一阵声响。
“还是我和小茴来吧。”
末药心生好奇,向外殿走去,正遇着四叶和小茴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李穆之进来。“夫人,将军醉了。”
“你们瞧瞧,果然如此。”末药又疼惜又无语地揶揄,转身往里走去,“快把他放在床上吧。”
末药快步走到床边,放好枕。四叶和小茴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李穆之进来,将他扶坐在床边。末药吩咐道,“你们去吧,我来照顾他。”
“夫人,您行吗?奴婢们从来没见过将军喝醉过。”四叶有些不放心。
“放心,你们去吧。”末药向四叶和小茴使了个眼色。
两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
末药站在床边,凝视着李穆之看了一会儿,然后舒了一口气。她上前为他解开衿带,费了很大的力气想推他翻身。不但没有挪动他,反而自己被圈在了怀里。李穆之翻身压在她身上,冲着她笑道,“末药,我都想你了。”说着,便俯身吻向末药。
末药还有些迷糊,又冷不防被他吻住,也顾不上许多,瞬间沉溺在这份温情之中。两人相拥缠绵了许久,直至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末药趁隙嘀咕道,“三郎,我去取巾布来,给你擦擦脸,换上中衣吧。”
李穆之脸色微红,眸中热浪翻滚,又亲了下末药,动情应了一声。说着,翻身而起向屏风后行
去。
趁着李穆之沐浴的空隙,末药想起炉上的茶,赶紧下床去倒茶。她又捡了几块四叶新做的梅花点心。听着屏风后哗哗的水声,她边品尝边坐在榻上静待。
半盏茶功夫,李穆之换上中衣,神情变得清爽起来。他看见末药坐在榻上,便径直走了过去,靠在末药身侧坐下,顺势将人揽入怀中。末药将手中的茶递到李穆之唇边,亲昵道,“三郎,喝口茶吧,这是特意为你煮的醒酒茶。”
李穆之先亲了亲末药,然后一口饮下茶水。末药想起身为他续茶,李穆之一侧身,端起另一杯茶,几口就喝了下去。末药瞪大了眼,诧异道,“三郎,你怎么渴成这样?”说着,她连忙拎起茶壶为他续满茶水,同时捡了一颗点心递给李穆之。
“垫垫肚子吧,不会还饿着吧?”
“嗯,我还饿着呢。末药你有所不知,这样的宴饮规矩颇多,我每回都吃不好。”李穆之一脸欣慰地接过末药递来的点心,一口就吞了下去。
“这几日,为何宴饮如此多?可是有事?”末药窝在李穆之怀里,乖巧地端着小碟,侍奉李穆之用点心。
“陛下宴请羌族使节,这几日怕是会频繁宴饮。”李穆之喝下一口茶,慢慢说给末药。
末药不甚明白,不过有一事她很警觉,一听有使节来访,脱口道,“这使节到此所为何事?不会又要来联姻吧。”
“末药怎地知道,确有此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