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侦查员的调查状况来看,似乎是许多人都出现了视觉方面的误差,在道路驾驶的途中会突然出现视线模糊、视觉重影之类的现象。
这种现象出现的时机很是唐突,不过持续的时间也很短,如果是心态镇静,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想要稳定自己的驾驶过程,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打灯缓速在路边停靠,对驾龄稍长的老司机来说基本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总不能要求人人都有这份镇定的心态和临危不乱的反应,道路驾驶的过程中突然出现视觉的混乱足以让大部分人都陷入紧张慌乱的突发情绪中,一旦内心被恐惧所侵占,失控的概率就直线升高。
再加上这个时间段正是晚高峰,道路上的车流量一多起来就更加棘手,好些个地方都出现了重大事故,十几辆车连环追尾,道路一片狼藉,交通组的专员顿时忙碌起来。
虽然从表现来看,这种失控现象和好多年前的【百目者教团】成员所展现出来的某些特征有些相似,不过那个被降魔局和天启教会打成问题组织的教团都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现阶段与其说是百目者教团,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些刚觉醒的灵能者引起的失控。
不过侦查员倒也没有完全排除是【百目者教团】的可能性,先在档案上做好了登记,等到后续的状况出来再判断。
就是这些事情跟符士德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属于针对鼹鼠集团相关案件的专案组外聘成员,交通组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管。
符士德此刻正坐着吞拿的车在回去的路上,前面的车流拥挤,不过负责支援的人员也很快被调集过来,霎时间路况就畅通无阻了起来。
拥堵在道路上的车辆像是驶上了一条看不见的道路,稳稳当当的行于空中,一条条道路上的车流在某种无形的力量掌控下,有条不紊的开始递增向上,利用了道路上空的空间梳理着拥堵的交通状况。
“吃不完也能留下一顿嘛,接下来应该还得忙外聘的工作,到时候忙起来就懒得煮饭了。”
小露耸耸肩,也只好叮嘱符士德:“剩菜记得吃,别在冰箱放太久。”
那个被吞拿叫做燕的女孩符士德之前也见过,在【重碾】对青山私人医院的大楼进行定点爆破的时候,就是她负责主导的灾害救援,覆盖周围的无形念动力如流水般深入每一个角落细节,将破碎的瓦砾和废墟整理好,每一位受灾人员也被良好的安排起来。
这个发丝里夹杂着些许鸟类羽毛的女孩似乎也是降魔局的常客。
符士德比其他人看的更加仔细一点,除了那本飘在身边的漫画书以外,似乎还有好几本跟小露和丹朱赤差不多的作业本,一本上面写作文,一本上面写着数学的公式,几支笔正在慢慢的推导过程……
仿佛能够听见小露的心声一般,符士德瞥了一眼小露埋头写的作业,发现还真跟先前看见的差不多,指不定她们应该还是同一个年级。
吞拿对此倒是没什么诧异的表现,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朝着窗外的方向指了指:“是燕来了啊,那就没事了,有她在的话,这种状况过一会儿就疏通好了。”
以符士德过人的感知能力来说,就算手里没有零件,他也能尝试着去构想自己手持零件正在不断组装道具时的景象,将这份景象宛如记忆回响的画面般呈现在眼前。
强烈的感知和「死而复生的奇迹」能让符士德氪命燃烧自己,慢慢掌握这些灵能武装的技巧,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要是时间能够再充足一点就好了。
蜷缩起来的身影被宽大的运动卫衣包裹在其中,像是毫无重力一样优哉游哉的在大楼的楼顶上漂浮着,如果不是吞拿指明了方向就连符士德都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在她面前还飘着一本漫画书,正在缓缓地翻动着书页。
在处理过这些怀表之后,符士德将其放在一边,深吸口气,将自己的状态进行细微的调整,随后缓缓睁开青碧色的眼瞳,凝望着摆在眼前的诸多零件。
就佐侑所言的状况来说,这七次应该是偶然间制作成功的七次,符士德制作失败时的可不能算数……
符士德别的没有,就命比较多,不就是氪命燃烧自己然后反复刷熟练度嘛,这东西别人办不到,不代表自己办不到啊。
小露点了点头,把烧鹅附带的酸梅酱包装撕开,倒在小盘子里。
小露招呼一声就把笔放下,洗了洗手坐在桌前:“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跟你一样,也是个比较有名的外聘专家,在以前接受外聘的时候更新过第二阶段的【念动力】数据,作为第二阶段·【掌控】的灵能者,当时的念动力场域扩张的极限范围可以达到以自己为中心半径八公里左右的距离,更是有毫米级细致的操作精度,出力也十分稳定,在许多持有同样类型的灵能中也属于尤为可观的水平了。那会儿的领导立刻就跟她签了长期合约,有这姑娘在,大伙的救援工作都能轻松一些。”
符士德看着这古怪又惊悚的一幕,只觉得从内心之中就有些厌恶这种景象,但很快他就感受到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痒似的感觉,好像两只眼睛不受控制的活动了起来,要从眼眶里跳出去,和那些蜘蛛一样的眼球一起朝着某地前进。
有的灵能武装光是四五成的提升就已经是接近升华般的表现,足有四到五倍以上的效果更是工匠们都不敢想象的景象。
吞拿把符士德送回钟表店里,就回去接着忙了,除了降魔局以外吞拿似乎还得跑什么武术馆,或者是拳击俱乐部之类的地方,本身也是个大忙人。
就在转瞬之间,随着脑海之中的构想而浮现在眼前的记忆回响顿时在一阵流光中消散殆尽,重新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片空白的工作台而已。
在「死而复生的奇迹」下,符士德从梦中苏醒。
先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光是制作个一用就废的东西可不能算是【消耗品】的范畴,既然作为消耗品,就需要将其中的价值真正的消耗出去才能及格。在水平相同的情况下,一件正常的灵能武装在瞬间的爆发力上,必然是不如【消耗品】的。
不过对符士德来说,这些问题倒也不算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在旁人无法以目光直视的状态下,一阵朦胧的黑雾几乎将符士德所在的阁楼尽数填满,在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之间所产生出来的漆黑粒子几乎将整座阁楼给淹没,不过在妥善的约束之下没有外溢出去而已。
符士德不清楚,如何制作稳定良好的【消耗品】这一点在工匠中才人辈出的密涅瓦机关里也是一件值得研究的课题,成熟的工匠能够将【消耗品】的瞬间作用拔升出相较于同水平的灵能武装四到五倍以上的效果。
“知道啦知道啦。”
湿漉漉的线条弯曲起来宛如蜘蛛的腿一样,承载着一只又一只的眼球行走在漫长的道路上,朝着某一处汇聚过去。
当符士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顿时感到不对,极度的危机感升起,让他下意识的在梦中取出折刀,刺入自己的身躯。
一只又一只圆滚滚的小球像是活物一样动了起来,这些圆滚滚的小球形态各异,小球的一端连接着猩红的,湿漉漉的线条,乍一看之下甚至有点像是眼球,那些线条是眼球上连带着的神经。
在【中庭之蛇】里,佐侑就提醒过符士德,让他不要这么着急的就开始尝试去制作【驯鹿子弹】,这种程度的灵能武装已经不是寻常的工匠和钟表师能够接触的领域。
等到两人都吃饱之后,小露把没吃完的菜收拾收拾从打包盒装在盘子里,用保鲜袋包起来放进冰箱,“你又准备多了,这么多我们哪里吃得完……”
“在外面接了点外聘的工作,以后外聘的事情可能也少不了,不过还好,工作倒是挺轻松的。”
而符士德在梦中做出如此判断的同一时刻,淹没在阁楼之中的黑雾也猛然聚合起来,黑色幽灵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利爪和梦中的折刀一样,刺入了符士德的身躯。
就像是成熟的武术家也会通过脑内模拟出一个虚幻的对手来与自己互相对练一样,符士德就尝试着这么做,虽然就目前的效果而言可能会比自己真正动手尝试制作效率低一些,但至少没有这么多不必要的损耗。
只是制作的流程没过多久,符士德原本自然的节奏就突然变得艰涩起来,双手的动向也逐渐缓慢,脑门上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磨,也就这个时候符士德才感受到和佐侑一样的捉襟见肘。
脑袋沾到枕头就让他昏昏欲睡,陷入梦乡,持续的燃烧自身进入更高层次的视野,模拟对灵能武装的制作,已经让符士德有些累了。
就算制作失败了,炸掉的也只是自己呈现在眼前的记忆回响……
符士德吃饱喝足就回到阁楼里,在工作台上缓缓维护身上的几块怀表。
原本符士德还以为这条路上得堵个挺久,正寻思着要不要让吞拿换条路开,就发现毫无阻碍的驶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空中通道,随后缓缓下降,拐入了正常行驶的道路上。
在阁楼里制作容易拆掉阁楼,在武器库里制作只怕会炸掉武器库,符士德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够依靠自己过人的感知来在脑海中模拟制作【驯鹿子弹】的流程。
经历过战斗之后,这几块怀表各自都需要持续的维护工作才能以最佳的姿态迎接下一次的突发状况,而且即将就是针对鼹鼠集团槲栎,以及【猎人】镰鼬的行动了,符士德可不希望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差错。
能够做到稳定的【消耗品】产出,在工匠的领域里也是一项不逊色于【生命缔造】的新兴技术难点,更何况这些驯鹿子弹的技术成就还不止【消耗品】这一项,诸多技术难点复合起来,浓缩在这几枚小小的子弹上,才让符士德头疼不已。
符士德回来的时候还发现小露在埋头写作业,假期也就这点时间,明天就得返校,和丹朱赤玩了这么久作业一点也没动,这个作文和卷子还算简单,就是抄写作业有点费手……
当符士德真正尝试去制作的时候才感受到隐藏在其中的困难,这些驯鹿子弹看似好像其貌不扬,但其中隐藏的技术难点基本能让制作灵能武装的工匠们从入门考到大师都终身受用。
符士德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姑娘,这种水平的念动力在负责大范围的灾害梳理现场也是一把好手。
似乎在梦境的景象里,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符士德的耳畔发出呢喃,从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他。
如果没有“七次”以上的反复练习,符士德贸然尝试去制作这种道具,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符士德陷入沉眠之中的时候,梦中所浮现出来的景象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回来了,路上买了点烧鹅和鹅油拌饭,来洗洗手一起吃。”
符士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好险……幸好没有真正去尝试制作【驯鹿子弹】,不然一旦失败,肯定要因为制作时的失误不小心把整座阁楼给分解掉。”
双手灵巧的在面前飞舞,在内心的构想之中,一件又一件的零件已经在手中成型,但实际上符士德其实并没有触碰到那些零件,只是在脑海之中模拟着自己正在制作道具的状况。
维护这些钟表对符士德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甚至都不浪费什么时间就整理好了怀表的重构工作。
“有敌人。”
符士德顺着吞拿指的方向往外看去,发现是一道熟悉的身影飘在半空中。
在不知失败过多少次之后,符士德缓缓退出了“鹿首钟表师”的视野,把垫在自己身上,已经被滴落的鼻血浸透的毛巾随手扔进旁边的水盆里,整个人疲惫的往床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