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斩树取根,镇元子下界
“唰!”
一声轻响之后,那条隐藏在树根之中的三尺树心,竟然被一张纸斩了下来!
只剩下根部,还留有些许的残根。
真的斩了!
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
尽管他们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依然是忍不住心中一凛。
这一下子,可是真的把镇元子得罪死了!
苏子安却是丝毫没有得罪了大佬的觉悟,反倒是一脸淡定的捡起树心,仔细打量了一番,喃喃自语道。
“嗯,不错,先天十大灵根之一的人参树树心,给苏猛兄弟做武器刚刚好。”
“现在,镇元子应该察觉到了吧?”
“真希望看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啊……”
虚空之中,一座府邸沉浮不定,宫殿森罗紫极高,楼台缥缈丹霞堕。真个是福地灵区,蓬莱云洞。
大殿的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炉瓶旁,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正在缓缓的捻香。
只见他面庞白皙如玉,透着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颌下一部美髯,长及胸腹,根根分明,色泽黑亮,微风拂过,美髯轻轻飘动,更添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眉如卧蚕,修长且浓密,微微上扬的眉梢似带着几分俯瞰苍生的威严。双眸狭长而深邃,幽黑中仿若藏着无尽的星河宇宙。
腰间束一条翠玉腰带,身着一袭杏黄道袍,袍身绣满了金色的符文,符文闪烁,似乎蕴含着神秘莫测的力量。
整个人站在那里,便仿若一座巍峨高山,顶天立地,尽显地仙之祖的豪迈气魄与无上威严。
他刚刚捻起一支香,心中忽然一悸,灵魂深处似乎有一种割裂的痛楚,手中也忍不住一紧,刚才捻起的香瞬间化成了齑粉。
“我的人参果树!”
他忽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就在刚刚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伴生灵宝人参果树,竟然离自己而去了!
这个结论,让他瞬间失神了。
是的,他便是地仙之祖镇元子!
但与西游大世界中的镇元子不同,那个只是他的善尸,而此时的,则是他的真身所在!
一想到人参果树出事了,就连一向淡然和善的镇元子,也忍不住又惊又怒。
但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疑窦丛生。
他分出善尸带着人参果树,隐于西游大世界中潜修。
若论修为,乃是西游大世界中最顶尖的存在!
但是现在,自己的人参果树竟然出事了?
西游大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手中法诀掐动,快速的推演的天机。
但越是推演,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因为他惊恐的发现,以他的修为,竟然什么都没推算出来!
天机晦涩,混沌不清。
这一下子,镇元子是真的怒了,目光跨过虚空,向几个方向看去。
以他的修为,天地之间能瞒过他的事情着实不多。
而能遮掩天机让他察觉不到分毫的,也唯有那几位至高的存在!
但他们为何要跟自己作对呢?
不过很快,镇元子就将这个疑问抛到了脑后。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人参果树!
那可是自己的伴生灵宝,能汲取混沌之力,帮助自己修行。
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大半都是从人参果树来的!
但是现在,人参果树出事了!
这几乎是断了自己的道途!
断道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是那几位至高,也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镇元子越想越是惊怒,越想越是愤懑。
手中拂尘忽然向前一指。
一条黄土大道忽然虚空产生,从这大殿之中,一路向虚空深处蔓延而去。
镇元子收起拂尘,直接就踏了上去,迈步向前走去。
一步下去,就是亿万里之遥!
是的,他要真身下界,前去西游大世界看个究竟,看看自己的人参果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正常情况下,像他们这种顶级的存在,都不会下到那些普通的世界中。
因为那些一般的世界,根本就承受不住他们的力量。
就算是真有事,最多也不过是化一道分身前去。
西游大世界乃是神话级大世界,世界上限极高,所以才能容纳他的善尸。
但是现在,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真是有至高算计自己,断了自己的道途,那还管那些世界的死活作甚?!
不知不觉中,一向淡然自若的镇元子,也久违的体会到了愤怒的滋味。
“这方世界似乎有些异样!”
沿着黄土大道,只是片刻功夫,镇元子就已经来到了西游大世界中。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道,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方天道似乎有些异常,但仔细查探一番,却是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异样。
想来或许是因为自己心绪激荡之下,感应错了吧。
看了几眼之后,镇元子也不再关注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片刻之后,一个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道人,突兀的出现在面前,打了个道稽道。
“见过道友,道友为何突然来到此方世界?”
“你我本为一体,无需多礼。”镇元子回了礼道。
“我来问你,人参果树可还安好?”
善尸一愣,疑惑的说道。
“道友何出此言?”
“我于此界之中重建万寿山五庄观,人参果树便在观中。”
“以贫道的修为,加上人参果树的威能,莫非还能出事不成?”
嗯?
连自己的善尸都没察觉到?
镇元子顿时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人参果树现在由善尸掌管,若是出事,他应该最先感应到才对。
但为何他茫然不知,自己却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呢?
见他这副表现,善尸的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下意识的掐指便想推演天机。
但刚伸出手指,又无奈的放下了,苦笑道。
“是我忘记了。”
“如今正值此方大世界无量量劫之际,我既在此方世界之中修行,自然受到此方天道辖制。”
“天机晦涩,便是连我也无法推演……”
“你说什么?”镇元子忽然大惊失色。
“你说这方世界,正在历经无量量劫?!”
镇元子急了,彻底急了。
若是一般的量劫,也只是天道降下的劫难。
但无量量劫,可是由大道直接降下的!
这方世界,如今竟然正在无量量劫之中?
“确实如此。”
善尸解释道。
“正因为处于无量量劫之中,故而我这才离开了五庄观,以免受到牵连,误了道友。”
镇元子的嘴角忍不住抽抽了几下,压下心中火气道。
“那你便独留人参果树在五庄观中?”
“便不怕人参果树有失?”
善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的笑道。
“道友何出此言?”
“这方世界之中,能撼动人参果树的,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
“而他们亦知我的身份,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见善尸如此不以为然,镇元子愈发有些愤懑了。
“那你可知,如今是在无量量劫之中?”
“量劫之下,一切都有可能!”
“我自然知道。”善尸点头道。
“若是有变,自然与那应劫之人有关。”
“但此番无量量劫甚是奇怪,应劫之人竟然有两人。”
“一方牵扯到佛门,欲西行取经,佛经东传,一方则是引动了人族气运,欲西行传经,将人族之道遍布天下。”
“如今天机晦涩,两方孰胜孰负,尤未可知。”
“我若是留在五庄观中,纵然态度稍有倾斜,亦有可能引发未知后果。”
“故而我才脱身而出,避于此地。”
镇元子微微点了点头,也认可了他的想法。
无量量劫既是劫难,也是难得的机遇。
但在这种情况下最难下注了。
若是压住压对了,自然是机缘。
若是压错了注,那可就真的是劫难了。
现在情况不明,无论得罪了哪一方,都有可能在无量量劫中遭遇未知不测。
反正以镇元子的地位,也不差这点儿机遇。
但若是遇到劫难,却是后果未知。
收益不高,后患不少。
与其这样,索性两边都不搭理。
善尸与他一体同源,便是他本体来了,也定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这么做,还真的是没错。
可没错归没错,偏偏人参果树出事了!
“我来问你,这两方人马已然到了五庄观中吗?”
“你就不怕他们打人参果树的主意吗?”
善尸笑道。
“道友,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了吧?”
“我临行之前,已然吩咐了观中童子,对那西游之人以礼相待,并一人赠送一个枚人参果。”
“我既已示好在先,他们又岂会枉做小人?”
“何况他们这一路之上,我也观察许久。”
“不得不说,这传经人苏子安能当引动人族气运,不愧是人族之杰。”
“才学渊源,品性高洁,声名远扬,为万民所颂。”
“那取经人唐三葬,虽然低调,但也是算得上是个有道高僧。”
“这两人又怎会打人参果树的主意?”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是打主意,那人参果树又岂是他们能撼得动的?”
“道友,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些了。”
见自己的善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镇元子的胸中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怒火,咬牙切齿道。
“可问题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人参果树,真的出事了!”
“什么?”善尸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道友,你莫非是在说笑不成?”
“他们怎么可能撼得动人参果树?”
看见本体一脸肃穆,他也知道本体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他忽然失声叫道。
“对了!”
“那西游团队中,有来自娲皇宫的孙悟空,还有来自三清宫的人教弟子猪刚鬣,都是真身下界而来。”
“莫非是他们动得手吗?”
“但便是他们真身前来,也不可能撼动人参果树!”
“除非是……他们携带了娲皇宫和三清宫的至宝!”
“可若真是如此,那几位至高,为何平白与你我为敌?”
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镇元子更是想不明白。
尤其是听了刚才善尸的分析,心中也是愈发的迷茫了。
迷茫之中,心中也是愈发的愤懑了。
莫非这一次,是几位至高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这种未知的感觉,真的是……不爽!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
此时此刻,就连修行无数岁月,心性无比坚韧的镇元子,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仗着你们是至高,都来欺负我是吧?
真当我镇元子是个老好人,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吗?
惹急眼了,大不了就是做过一场!
怕了你不成?!
善尸与本体心意相通,自然能感受到此时此刻他的怒火和杀意。
但他乃是善尸,乃是镇元子善的化身,脾气相较本体,更是温和了许多,虽然心中亦是愤怒不已,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
“道友,先莫要惊怒,以免中了算计。”
“此事颇有蹊跷之处,你们二人不妨回归五庄观中,看看人参果树究竟发生了何事,然后再做计较。”
“当得如此。”镇元子强压下心中怒火,缓缓点了点头。
“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动我的人参果树!”
两人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化作两道流光,直奔五庄观而来。
而此时的五庄观内,气氛则是异常的怪异。
一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子安。
而苏子安,则是一边围着人参果树转来转去,一边念念叨叨道。
“嗯……都已经把镇元子得罪死了,那就债多不压身了。”
“再弄几条树根,做个根雕,算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移植到其他地方。”
“树枝也得砍上几枝,万一这玩意儿像柳树一样,插枝就能活呢?”
“树叶可是个好东西啊。”
“二祖苏贤制作符箓的时候能用得上。”
“全部薅走!”
“树皮……算了,也弄上几片吧。”
“咦?还有树汁呢?不知道好不好喝,弄走点儿吧……”
他嘴上叨叨个不停,手上丝毫没停,挥舞着大道纸,对着人参果树就是一阵糟蹋。
没多大功夫,刚才还枝繁叶茂的人参果树,已经变了模样。
树冠上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找不到了,树枝、树根也被砍走了许多。
树干上,大片大片的树皮被剥离,露出了光秃秃的木质部分,一道道深深的折损痕迹触目惊心。
像一个遭遇了不测的小姑娘一样,在无声地哭诉着刚刚遭受的暴行。
但下一刻,苏子安忽然一怔,手中的大道纸倏然不见,被他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贼子尔敢!”
随着声音,两道身影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两人身形样貌极为相似,都是道骨仙风的仙人气派。
一人身穿杏黄道袍,满面的怒火。
一人则是青色道袍,亦是面露阴沉之色。
“三清宫弟子猪刚鬣,拜见镇元子前辈!”
“娲皇宫弟子孙悟空,拜见镇元子前辈!”
孙悟空和猪刚鬣两人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躬身施礼。
此时猪刚鬣的心里,已经是打鼓打个不停了,心中更是暗暗叫苦不迭。
完犊子了,镇元子真的来了!
而且看这样子,竟然还是真身前来!
尽管不是自己动的手,但既然在这里,那必然会受到迁怒。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扯出了三清宫的名号。
希望镇元子能看在三位祖师的份上,放过自己这一马。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儿就算是闹到三位祖师那里,自己也不占理。
莫非自己今天,就要栽到这里了吗?
相比于他,孙悟空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他乃是娲皇宫中的一块五彩石,跟女娲娘娘的关系也亲近,而且沐阳道君对他也甚是喜爱。
沐阳道君跟镇元子的关系交好,想来看在沐阳道君的面子上,镇元子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就算真为难了……呵呵呵……
孙悟空的目的,可是要找到沐阳道君的。
镇元子都要打死我了,沐阳道君你还不出现吗?
就算你不为了救我,那这个手持您老人家信物的苏子安,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拍死吧?
相较于这两人的心知肚明,唐三葬和沙悟净,虽然确实不认识这两位道人。
但不认识归不认识,慑于对方气度,他们亦是躬身问好。
清风明月……好吧,两人此时依旧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但眼中却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惊喜的是,镇元大仙终于回来了。
疑惑的是……怎么一下子回来两个?
只有苏子安一脸的淡然,似乎并不奇怪他们的出现。
聊天群里,老祖也及时刷出了消息。
“老祖:黄色道袍那个是镇元子本尊,青色道袍那个是善尸,也就是这一界的镇元大仙。”
苏子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依旧是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他们。
此时的镇元子,根本顾不上他们,而是一眼向人参果树看去。
只见往昔缭绕在果树周围的霭霭瑞气早已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凄凉。
地上满是散落的枝叶和被斩断的树根,七零八落地铺陈着,凌乱不堪。
镇元子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
刹那间,镇元子周身仙气激荡,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其中奔腾呼啸。
他的双目瞬间瞪得滚圆,眼中的怒火仿若实质化的烈焰,能将世间一切焚烧成灰。
那怒火疯狂燃烧,烧红了他的眼眶,烧得他面部青筋暴起,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因极度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咯咯作响,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席卷而出,五庄观内的砖石瓦砾都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开始簌簌颤抖,整个五庄观瞬间被一层浓厚的阴霾所笼罩。
“你究竟是何方狂徒,敢如此践踏我五庄观的圣地,毁我这万年灵根!”
镇元子猛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苏子安,眼中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那眼神犹如实质化的火焰利剑,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苏子安洞穿。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平日里的仙风道骨此刻已被怒火掩盖,只剩无尽的威严与盛怒散发出来。
此时的他,恨不得将苏子安碎尸万段,将他打入九幽之下,生生世世受尽灵魂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苏子安面色平静,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
“人族苏子安,见过镇元子前辈!”
“好大的胆子!”见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镇元子更加暴怒了,怒声喝道。
“竖子!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弥天大罪?”
“究竟你是受了何人指使?”
“说!”
镇元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如同滚滚闷雷在苏子安耳边炸开,其中蕴含的愤怒与威严让人心惊胆战,整个空间都因他的愤怒而震颤。
此时的镇元子,几乎已经控制不住怒火了。
只剩下了最后一丝理智,制止了他直接出手。
因为面前这个老头儿,他一眼就看穿了。
区区人仙修为而已,根本不可能撼动自己的人参果树,身后必然是有指使之人的。
问不出来幕后之人,他也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苏子安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指使?镇元子前辈何出此言?”
“这前前后后,都是我一人所为,于其他人何干?”
这下子,镇元子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了,怒吼一声,长袖一甩,就要将苏子安打入九幽之下。
可就在此时,善尸却是忽然手一抬,挡住了他的行动。
他环顾四周,面色惊疑不定,低声喝道。
“道友,此事蹊跷之处甚多,你就没发现异常吗?”
别人制止不了镇元子,但他作为镇元子的善尸,他的话,镇元子却是不得不听。
镇元子的动作定在半空中,转头看向他,怒声喝道。
“便是有再多蹊跷,本座也绝不可能放过他!”
善尸面色凝重,缓缓说道。
“道友,我等怕了中了别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