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被血浸染一般,将湄公河映得猩红。
朱邪站在河畔,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这气息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
明明普朗已经被彻底制服,按理说笼罩此地的降头术应该消散殆尽,可这阴森的气息却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事情远没有结束。
他凝视着那条蜿蜒如同巨蟒的湄公河,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与危机。
他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不仅仅源于未知的威胁,更源于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周围的喧嚣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风不再轻柔,反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
丛林深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沙哑而凄厉,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不祥的预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味,以及一丝淡淡的腐烂气味,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朱邪转身,对身旁的杰克说道:“走,去找桑尼。”杰克闻言,立刻收起罗盘,紧跟在朱邪身后。
他们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河边的小屋。
小屋依河而建,简陋而破旧,木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仿佛一只只狰狞的眼睛,窥视着每一个来访者。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让朱邪眉头紧皱。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
桑尼正瑟缩在墙角,双眼布满血丝,面色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看见朱邪和杰克进来,身体更是猛地一缩,如同看见了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
“桑尼,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你不用害怕。”朱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温和。
但桑尼只是摇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脑袋,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让朱邪感到一阵无力。
他知道,桑尼肯定是受到了某种威胁,所以不敢说实话。
这个降头师,果然阴险,即便被制服,也要留下后手。
屋内压抑的气氛,让杰克感到焦躁,他一把抓住桑尼的肩膀,厉声喝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说!”
朱邪看着杰克鲁莽的行为,心中暗叫不好,他迅速上前,一把拉住了杰克的手臂。
“杰克!”朱邪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杰克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松开。
他有些不满地嘟囔:“这家伙明显有问题,不说清楚……”
朱邪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杰克只好悻悻地闭嘴,走到一旁,烦躁地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朱邪叹了口气,他知道杰克的冲动是出于好意,但这种鲁莽的行为只会适得其反。
他再次看向桑尼,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桑尼,我知道你害怕,但你不说出来,我们也帮不了你,不是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递给桑尼,
“这个你拿着,能保你平安。”
桑尼颤抖着手接过护身符,紧紧地攥在手里,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希望。
朱邪没有再逼问桑尼,而是转身走出了小屋。
他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杰克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激,但心中的焦躁却挥之不去。
河风吹拂着朱邪的脸颊,带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河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石头表面布满了青苔,但在青苔的缝隙中,他隐约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去青苔,符号的轮廓更加清晰地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他熟悉的符号——降头师的暗记!
朱邪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符号,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周围的压抑感似乎也被这一丝希望冲淡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的腐烂气息也变得不那么刺鼻了。
“杰克,过来看!”朱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杰克快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是什么?”杰克疑惑地问道。
“降头师的暗记,”
朱邪的语气肯定而坚定,“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条蜿蜒的湄公河,平静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桑尼说的河边小屋……会不会……”杰克的话还没说完,朱邪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嘘——”
朱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紧紧地盯着河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河面骤然翻涌,浑浊的河水像沸腾般鼓动,腥臭味更加浓烈。
紧接着,几条黑影破水而出,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声,直扑朱邪和杰克而来。
它们形似巨蜥,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猩红的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带起阵阵腥风。
杰克惊呼一声,慌忙后退,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惊恐地喊道,手忙脚乱地掏出防身匕首。
“小心,是受了降头术控制的水蜥!”朱邪沉着冷静地提醒道。
他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迎上其中一只水蜥。
匕首与鳞片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水蜥的力量惊人,朱邪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虎口隐隐作痛。
他不敢硬碰硬,而是侧身躲避,同时挥动匕首,在水蜥的腹部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腥臭的绿色液体喷涌而出,水蜥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更加疯狂地攻击起来。
另一边,杰克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不熟悉这些生物的攻击方式,只能被动地躲闪,身上已经被水蜥的利爪划出几道血痕。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桑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小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绝望的气息。
朱邪一边与水蜥周旋,一边观察着它们的行动轨迹。
他发现,这些水蜥虽然凶猛,但攻击方式单一,而且似乎只听从某种特定的指令。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诱其中两只水蜥互相攻击。
果然,两只水蜥同时扑向朱邪,锋利的爪子在空中交错而过,其中一只水蜥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了另一只水蜥的身上。
受伤的水蜥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转而攻击同伴,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朱邪趁机后退几步,静静地观察着这场自相残杀的好戏。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杰克也逐渐冷静下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明白朱邪是如何做到的。
“它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杰克疑惑地问道。
朱邪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桑尼……
混乱的嘶吼声、鳞片与利爪的碰撞声、腥臭的液体喷溅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
朱邪灵活地穿梭在水蜥之间,手中的匕首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而致命。
他利用水蜥的攻击惯性,巧妙地引导它们互相残杀,让原本凶猛的野兽,沦为困兽之斗。
腥臭的绿色血液喷洒在泥土上,腐蚀出缕缕白烟,令人作呕。
杰克早已看傻了眼,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混乱而又充满秩序的一幕,彻底被朱邪的冷静和智慧所折服。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战斗方式,更没有见过如此沉着冷静的年轻人。
当最后一只水蜥轰然倒地时,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朱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神如鹰般锐利,扫视着四周。
他一步步走向瑟瑟发抖的桑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桑尼的心脏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了吧?”
朱邪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威慑力,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桑尼望着朱邪
终于,他再也无法承受心中的恐惧,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他经常来这里,就在…就在小屋后面…我…我看见他…在那块石头那里…做奇怪的事情…他…他很可怕,他说,如果我说出去…我就…就…”
桑尼说话时,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显然,他依然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朱邪听完桑尼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指向小屋后面的那块石头,那里,才是降头术死灰复燃的关键!
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涌上心头,朱邪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他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次,他绝不会再让邪恶的降头术得逞!
不知何时,原本昏暗的小屋,似乎也变得明亮了些许,空气中不再是压抑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希望与光明。
微弱的光线穿过木板的缝隙,照射在桑尼身上,仿佛也在为他洗刷着内心的恐惧。
“看来,是时候去看看那块石头了。”朱邪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回头看了看杰克,刚想说些什么。
突然,杰克惊呼一声:“朱邪,你看那里!”
朱邪顺着杰克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平静的河面,
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浮出水面。